巴黎的雨在午夜變得粘稠起來。
蘇晚的手指懸在調色盤上方,玫瑰石英粉混著鴿血紅的碎屑在冷光燈下泛著詭異的光。她第17次修改設計稿,筆尖卻在觸及畫紙的瞬間猛然頓住——落地窗外閃過一道影子,那抹丁香紫的裙角分明是三天前米蘭時裝周上蘇黎穿走的當季高定。
“?!?/p>
手機在檀木工作臺上瘋狂震動,未讀信息里躺著蘇黎最后的消息框:“姐,如果明早九點我沒出現,去麗茲酒店2801...“后面跟著一串亂碼,像是手機墜地時誤觸的字符。
雨刷器在玻璃上劃出急促的弧度,蘇晚攥著從蘇黎公寓翻出的房卡沖進麗茲酒店。電梯鏡面映出她與妹妹別無二致的臉,只是蘇黎總愛將長發燙成慵懶的波浪,而她的直發還沾著銀黏土碎屑。
“滴——“
2801套房的智能鎖應聲而開,水晶吊燈在感應到人體溫度時自動亮起。蘇晚的尖叫聲卡在喉嚨里,玄關處立著蘇黎的等身油畫,畫中人身著染血的魚尾婚紗,頭紗被換成荊棘鐵絲,手腕處用普魯士藍寫著“S.O.S“。
“這是你擅長的行為藝術嗎?“她顫抖著去摸油畫顏料,卻在觸碰畫布的剎那僵住——血腥味混著鳶尾花香撲面而來,那抹暗紅根本不是丙烯。
浴室傳來水滴聲。
推開門的那刻,蘇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浴缸邊緣垂落著蘇黎的鉆飾手包,香檳金緞面高跟鞋倒插在排水口,鏡面用口紅寫著潦草的俄文字母“Смерть“,在蒸汽中暈染成血淚般的痕跡。
“監控顯示蘇小姐凌晨兩點被帶出酒店?!吧砗笸蝗豁懫鸬统恋哪新?,蘇晚轉身時撞進一雙淬冰的灰藍色瞳孔。黑衣男人斜倚門框,銀色袖扣刻著顧氏家徽,“而您現在應該躺在蘇黎的公寓,等我們的人去接?!?/p>
蘇晚后退半步,后背貼上冰冷的馬賽克瓷磚。她認出來了,這是顧氏集團新任掌門人顧承澤,三天前財經頭條上還刊登著他與蘇黎的訂婚啟事。此刻男人指尖把玩的翡翠扳指,正是蘇黎視頻通話時炫耀過的“祖傳信物“。
“你們把蘇黎怎么了?“她摸到工作褲口袋里的雕金刀。
顧承澤忽然輕笑,抬手按下智能腕表??罩型渡涑鋈⒂跋瘢褐匕Y監護室里,蘇黎戴著呼吸機,脖頸處纏著滲血的紗布,病床監控儀顯示心率只有45。
“令妹誤入我的私人拍賣會?!八唤浶牡卣{整白金袖扣,陰影爬上棱角分明的下頜,“看到些不該看的...翡翠。“
蘇晚的耳膜突突作響。作為珠寶設計師,她太清楚這兩個字在顧氏集團意味著什么——從緬甸礦場到巴黎拍賣行,顧家掌控著全球70%的翡翠原石交易。
“現在,蘇小姐有兩個選擇?!邦櫝袧傻囊獯罄止てば冗^滿地玻璃渣,在蘇晚面前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要么報警,讓蘇黎因走私瀕危物種罪入獄,順便欣賞令尊經營二十年的美術館如何被抵押拍賣?!?/p>
他伸手撫過蘇晚頸后的蝴蝶胎記,那是姐妹倆唯一的區別:“要么,戴上蘇黎的婚戒,幫我演完這場豪門童話?!?/p>
落地窗外炸響驚雷,雨幕中亮起無數紅點,那是狙擊槍的激光瞄準器。蘇晚看著全息影像里妹妹蒼白的臉,突然抓住男人欲收回的手:“我要加個條件?!?/p>
雕金刀抵上顧承澤的喉結,她踮腳湊近他耳畔:“每晚八點到十點,我要保留自己的工作室時間?!?/p>
男人喉結在刀尖下滾動,笑意浸滿危險的愉悅:“成交,我的未婚妻?!?/p>
當黑色邁巴赫碾過塞納河畔的梧桐葉,蘇晚從后視鏡看到自己的長發正在被發型師燙卷?;瘖y刷掃過眼尾時,她摸到蘇黎偷偷塞進她外套口袋的藥瓶——氟西汀,醫囑標簽卻被撕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