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無云的晴朗天空,有什么坐在高高的屋脊之上,俯瞰著生機盎然的農(nóng)村小院。
院中角落里,一只脖子上拴著鐵鏈的大狼狗,正伏趴在曬得溫?zé)岬耐恋厣希]眼假寐。
它時不時睜開眼睛,望向院中互相打鬧的小小身影們。
那是幾只活潑好動的小貓咪。
視線一轉(zhuǎn)——
樹上有麻雀驚飛,一個男孩突然翻墻而進(jìn)。
大狗睜眼注視,抬起的頭顱向一邊歪去。當(dāng)看到男孩抱起一只墨玉垂珠色的小貓要走時,這才吠叫起來。
只是那警告,在遠(yuǎn)遠(yuǎn)扔過來的一根大火腿腸后,最終轉(zhuǎn)為了狼吞虎咽的咀嚼聲。
俯瞰的視線開始快速輾轉(zhuǎn)……
與目線相齊的臺階,邊緣布著些許綠色的苔蘚。
輕巧的幾個跳躍后,來到了密閉的玻璃窗外。
屋子里有大約五六只小貓,各色的花紋。
正在無拘無束地到處亂爬。
剛剛抱來的小貓被扔放到了地上。
背景中有“咔嗒”上鎖的聲音。
男孩的手撫摸著身旁的小貓們,低垂著的頭顱四處亂轉(zhuǎn),目光在一團(tuán)團(tuán)的肉球中來回穿梭。
最后,
他還是選擇了自己剛剛帶來的那只。
受驚的小貓咪被溫柔地托在手掌中安撫著,
下一秒,
卻被無情地拎著尾巴上下顛倒,懸空在了裝著滾滾沸水的鋁鍋之上。
蒸汽如煙霏霧瘴般繚繞,模糊中視線發(fā)生了交合。
也發(fā)生了轉(zhuǎn)換——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有光亮忽然照進(jìn)。
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時隱又時現(xiàn)。
窗外聳入天際的高大喬木,樹葉在風(fēng)中搖曳。
窗邊站著的,是一只通體烏黑的綠眼大貓。
鋒利的尖爪陡然在玻璃上抓撓,伴隨著一聲刺耳的貓叫,有人驚慌地抬起了頭來……
湖藍(lán)色的單人床上,披散著如瀑長發(fā)的女生猛地睜開了眼睛。深邃的黑眼珠中有一瞬間的綠芒閃現(xiàn)。
嗡嗡的聲音仿佛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身體卻清楚地感知到了振動的頻率。女生定神側(cè)眼,右手從枕頭旁邊摸過巴掌大的手機舉到了眼前。
原來,是提前設(shè)置好的起床鬧鐘正在履行自己的職責(zé)。
關(guān)了鬧鐘,她雙手去拔耳中的軟塞。于是可以看到:與光潔無物的右手腕不同,她的左手腕上正環(huán)著一暗色珠串。
那是一條老型玉珠手串,顆顆玉石黑如墨染,依偎排列相連。
串珠頭尾處各有一同色異形玉雕,形如投石子入湖以至濺起的水花,琢磨簡單卻又生動異常。雙“花”之間,一兩側(cè)微鼓的紫色葫蘆玉片躺置其中,隨著人的動作顫悠晃動。玉片之上,濃郁的深紫色如煙似霧,水墨畫一般的氤氳朦朧。
耳塞被拔出,窗外此起彼伏的鳥叫聲裹挾著鮮活的氣息,飛一般地灌入腦室。
宛如一場提神醒腦的薄荷味穿堂風(fēng)。
女生坐起身來,視線落到了蓋著的薄被上。被面上那塊被攥得皺皺巴巴的地方,看起來格外的扎眼。
這個從醒來時便一直都面色平靜的人,到底還是蹙起了眉頭。
只是不知道,她的這份不悅究竟是因為想起了夢中的驚悚內(nèi)容,還是在嫌棄因為一個噩夢而肢體緊張的自己。
三兩下抹平那些褶皺,眉間的溝壑也隨之消失。迅速調(diào)整好心情的女生掀開被子,動作輕而慢地去拉床簾。不過,才剛剛拉開了差不多一個手掌寬度的空隙,對面床位上簾子大開,鋪上無人的情況便令她停止了動作。
女生先是一歪頭,感到疑惑,而后,在探出頭去環(huán)視四周的那一刻反應(yīng)過來。
“啊,差點忘了。”
她呢喃著,很快縮回頭來。接著便手上力度一變,“唰”的一下把床簾徹底拉開。
沒有了密厚布料的遮擋,視野范圍內(nèi),余有幾分冷調(diào)的明亮光線從開放的陽臺一路鋪入。富有生活氣息的,略有雜亂但不臟亂的四人宿舍環(huán)境展露無遺。
而這舍內(nèi),此時已是空無一人。
“這個時候,她們已經(jīng)去圖書館了呢。”
女生放開了說話的聲音,利索地踩著梯子下了床去。她伸長手,從床上摸過手機放到桌面上。之后,迎著清晨的陽光開始盡情舒展筋骨。
陣陣鳥鳴中,被隨手放置的手機安靜地躺倒在書桌上。陪在它旁邊的,是三本合著的書籍。
三本書不規(guī)整地摞在一起,大小不一,顏色也各異。而那幾本書籍的右邊側(cè)面,則無一不寫有三個豎字:
“鳳生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