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淇珞從人群中穿過,小跑著來到鳳生槐面前,頗為好奇地問她:“生槐,大家說了好多后山稀奇古怪的事,你平時也來后山,有沒有什么神奇的故事能分享分享的!”
鳳生槐搖了搖頭:“沒有哎,我看到的就是些正常的自然風(fēng)景。”
何淇珞失望地“哦”了一聲,又要再往回走,卻被鳳生槐拉了一下胳膊。
“看我跟他站在一起就直接扔下我先跑了,你們?nèi)齻€走在前面,倒挺心安理得啊。”鳳生槐低聲“埋怨”。
何淇珞看了眼退到鳳生槐側(cè)后方的冉錯宵,“同情”地小聲說道:“哎呀,冉同學(xué)太可憐了嘛,在班級里孤苦伶仃的,念在當(dāng)初吃過幾口他送給你的蛋糕的份上……我們也是忍痛割愛!”
“愛”字還沒說完,來人就倏地轉(zhuǎn)身,一溜煙笑著跑回另外兩個舍友身邊了。
鳳生槐看著三個舍友交頭接耳的背影,從鼻腔里哼笑了兩聲,佯裝生氣地自言自語了一句“這么無情,就算是有遇到,我也獨享”。
她扭頭對著重新走到身旁的冉錯宵“報復(fù)性”地說道:“我曾經(jīng)在后山聽到過一次琴聲的。那琴聲響得突然,我明明感覺近在耳邊,但周圍根本就一個人都沒有,連只鳥都沒有。”
冉錯宵彎了腰聽她說話,見她雖然表現(xiàn)得神秘兮兮怕驚擾了什么似的,眼睛里卻全無懼意,腦海里忍不住浮現(xiàn)出了女寢送蛋糕那次在她衣服上看到的紋樣。
“真的?”
“真的。”鳳生槐點頭。
冉錯宵這便相信了。雖然他不認(rèn)為那是什么靈異事件,但依然佩服鳳生槐在面對這種事上所表現(xiàn)出的淡定無畏。
他看著說完話就去到路旁看花上蝴蝶的鳳生槐,語含欽佩之意地說:“你的膽子真的很大,好像什么都不會怕。”
鳳生槐一頓,收回了試圖觸碰蝴蝶翅膀的手。她隨手揪了兩根狗尾巴草,轉(zhuǎn)身遞了一根給冉錯宵。
“我可是人,”鳳生槐似在說自己卻又像在譏諷什么,“人的心就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我身為它的主人,其他的自然沒什么可畏懼的了。”
她撥弄了一下狗尾巴草,再抬眼又成了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你以為這聽的說的人里又有幾個是真怕的,大家不過都是拿這種事來烘托一下氛圍,借著聊天而已。怎么?你怕聽這種?”
“不怕,”冉錯宵搖了搖頭,“早晚有一天,科學(xué)可以把所有的原理都解釋清楚的。不過那些講人與人之間因果循環(huán)的故事,我覺得能多點人相信倒也挺好。”
“怎么說?”
“就像是……精神上的‘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一樣吧。相信了,心存敬畏了,就更知道不能作惡,作惡就一定會受到各種意義上的逃不掉的懲罰。”
手里捻轉(zhuǎn)著的狗尾巴草停住,鳳生槐的眼珠微微晃動。須臾過后,她湊近冉錯宵,歪了頭去看他帽檐下的眼睛。
她想不通,怎么會真的有這樣的人啊,越跟他相處越覺得哪兒哪兒都合得來。
鳳生槐突然的欺身向前讓冉錯宵下意識后撤了一步,但因為對方是鳳生槐,他便又很快收了腳。兩個人的身軀因此貼得極近。
“怎么了?”他低頭看著這個難得主動靠近自己的貓兒般的人,猶疑問道,“我這些話,應(yīng)該不算是宣揚(yáng)封建迷信吧?”
鳳生槐看著他擔(dān)心自己說錯了話的緊張神態(tài),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不算!”
她伸手抽走了冉錯宵手上的狗尾巴草,一邊去到路旁草叢再次開揪,一邊用一種“孺子可教”的為師者般的姿態(tài)揮舞著狗尾草稱贊道:“能有這種想法,非——常好!”
狗尾草細(xì)細(xì)的莖稈從指腹間被抽離,帶出了微弱的酥癢之感。冉錯宵意猶未盡地捻了捻手指,望著那個似乎不再那么遙遠(yuǎn)的背影,抬腳追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