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錯宵并不知道鳳生槐具體在想什么,但見她打量自己,明顯是更有興趣了,便趁機又給自己爭取機會:“那你還趕我走嗎?發生這種事,說明我們的確是有緣分的。我想,我肯定能幫到你什么的。”
“你真的還想留?”
鳳生槐意外于對方的堅持,提醒他:“你可想清楚,就算你能幫到我,我可依然給不了你什么。你搭在我這兒的人生,最終只會白白浪費掉。
“而且,你也不要指望我會為你放棄修行。這種事,現在,將來,我都絕不允許發生。”
絕不允許,好有強硬鞭策感的用詞。
看著鳳生槐那少見的冷峻目光,冉錯宵意識到她的那句“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妨礙到我的”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他正襟危坐,向鳳生槐鄭重表態:
“沒遇上你之前,我本來就是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的。所以單是看到你,能跟你說句話,對我而言就已經是額外的幸運了。我很知足,不會妨礙你修行的。
“這不是在浪費人生。這會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回憶。我,榮幸之至。”
真誠的話語一句接一句,那雙通透的眼睛肆無忌憚訴說著愛意。
鳳生槐把視線轉向了遠處的樹林。她的手上,狗尾草兔子被嗖嗖嗖地捻轉個不停。
冉錯宵并不催促,任由她心里天人交戰。約莫過了小半分鐘,狗尾巴草終于停止了轉動。
鳳生槐掐掉狗尾巴草兔子的多余莖稈,將草兔子放進了冉錯宵T恤左胸口的口袋里。
“好,那就試試看吧。”她微笑著說。
得償所愿,視線從胸袋中露出的兩截毛茸草尖上猛地移開看向鳳生槐,冉錯宵驚喜欲狂。
“那我能為你做些什么?”他的語氣明顯輕快了起來。
倒也不用這么自覺……
鳳生槐用舌頭抿了一下嘴唇,說:“在我修行的時候,你能有自己的事做就行。”
“……沒了?”
“沒了。”
“這算什么幫忙?”冉錯宵皺眉,第一次有了自己是個廢物的感覺。
鳳生槐被他的反應逗笑,既是解釋,也是提醒他:“讓你有自己的事做,不是讓你完全不管我。
“我們的接觸大概會慢慢變多,我們在外人眼中會變成一對情侶。情侶待在一起是有自己的‘結界’的,其他人會自動減少打擾,但意外總歸會有。
“如果屆時我正在修行,那你只要能注意著,幫我擋下這種意外,我越少分心就越有利于修行。
“另外就是,因為要修行,所以我跟你在一起的大多數時間里是沒有交流的。你如果沒有事做,將會非常難熬。”
“我知道你內核穩,但修行功成之日尚不可知,你以后的精神狀態,難說哦,”鳳生槐托著腮看冉錯宵,臉上笑意盈盈,“如果撐不住了,記得誠實一點跟我明說,我會放你走的。”
冉錯宵前面一直在認真聽講,聽到這最后一句話,回過了神來。他看到鳳生槐的表情,只覺心中悶了一口氣。
雖然那笑顏很好看,但結合剛才句話,他看出了鳳生槐根本就不相信他能一直甘心陪伴她。她對他們的未來,并不期待。
“好,如果撐不住,我會說的。不過我想,陪在你身邊,我應該不會感覺是在硬撐。”
這個回答并不堅決,也不怎么浪漫。可聽到之后,原本沒個正行的鳳生槐反倒收住了笑。
她用目光輕柔地,細細地描繪了一遍冉錯宵的眉眼,好似第一次看清他長什么樣子一般。
“那就好。”
這次,鳳生槐笑得很溫柔。
而看到她的變化,冉錯宵心中悶著的那口氣也隨之消散了。
果然,鳳生槐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空泛的認可和誓言。實事求是的回答才是她會看重的。
遠處有不知名的鳥類歡唱鳴叫,一聲“同學們”貿然插入,破壞了和諧。眾人視線的聚焦點,班導站起來跺了跺腳,大聲喊道:
“同學們,休息得差不多了啊,我們可以準備回去了。待會兒我們不走來的時候的那條路,是從另一條路下山啊。那條路上人煙就多了,路過人家的時候記得不要太吵鬧啊。”
聽到不走來時的路,冉錯宵想起之前墳場的事。他轉頭看鳳生槐,果然看到了她松了口氣的樣子。
“之前墳場那……你該不會真的被什么東西附身了吧?”冉錯宵發力抬著手臂以便鳳生槐摁著站起來,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
剛站定的人一頓,握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
“是呢。那個地方的確風水不好,我很容易在那中招。”
鳳生槐皺著臉,盡顯嫌棄。那模樣成功讓冉錯宵也跟著皺起了臉,眼中滿是心疼。
“那以后我們就不要去這種地方了!就算是集體活動也不去!”冉錯宵沉著聲音邊說邊蹲下收拾垃圾,看到書包里沒見少的食物后臉色才又舒緩下來。
“剛才只顧著聊天了。你餓不餓?還要不要吃點東西?”他拎起半敞的書包看向鳳生槐,錯過了她眼神從心虛恢復正常的瞬間。
“那吃個這個吧。”鳳生槐忽閃著眼睛,抽出了一包烤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