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不是人?!”冉錯宵詫然。
“我現(xiàn)在,只算半個人。”鳳生槐向后靠在沙發(fā)上,望向了窗邊的月光。
“吃飯的時候,你問我當(dāng)初在商業(yè)街看月亮?xí)r是不是心情不好,我說我想我家貓了。其實那不是開玩笑。甚至你聽到的我說的那句醉話,也是對它說的。
“不過我傷心并不是因為出來上學(xué)摸不到它,而是在修行功成之前,我永遠(yuǎn)都觸碰不到它。”
“我跟它,都曾死在我八歲那年,”她對著冉錯宵豎起右手手掌,活動了幾下手指,“而自那之后,我們便都活在了這一具身體里面。”
“你是,死而復(fù)生?”
在冉錯宵震驚的眼神中,她點點頭,低頭盯著杯子里的水繼續(xù)說道:“八歲那年,有一次我和我家貓在院子里玩水,結(jié)果不小心把連著電的插座勾到了水里。當(dāng)時家里沒有其他人,我們兩個就那么觸電死亡了。
“但幸運的是,遭遇那場意外之前,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位大人。”
“大人?”冉錯宵已經(jīng)說不清是第幾次意外于聽到這種跟現(xiàn)代社會割裂感十足的詞語了。
鳳生槐笑了笑:“嗯,大人。她的名號我不可以對外言說,所以就用這兩個字代替了。
“我曾經(jīng)隨手救過那位大人的一個小輩,事后她找到我向我表示感謝,我便有幸喝到了一杯世間所沒有的美酒。而當(dāng)時,我家的貓也嘗了一口。
“正因為那杯酒,意外死亡之后,我跟我家貓的魂魄并沒有消散,反而重新回到了身體里。只是陰差陽錯的,我的一半魂魄跟我家貓的都到了我自己身體里,而我的另一半魂魄,卻進(jìn)入到了當(dāng)時被不小心淋到酒的家里槐樹之中。
“就此,我便成了一個殘缺的半人半妖,我家貓也再也回不去原來的軀殼里。
“不久之后,那位大人知道了我的情況,感嘆這雖然是造化弄人,卻也是一次修道的機遇,于是決定教導(dǎo)我,我這才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魂魄不全,我對接收到的很多情感都無法做到徹底感知領(lǐng)悟,也因此無法進(jìn)階修仙。所以現(xiàn)階段修行的首要目的,便是讓我魂魄融合完整,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而到那時,我的貓也可以脫離這具身體成為靈獸,以另一種方式自由地活下去。”
鳳生槐看著冉錯宵,輕撫上他的臉:“所以,魂魄一日不全,我就一日無法全然感知你對我的情愫,進(jìn)而徹底信任你。修行對我實在太過重要,有些事,我恐怕依然會對你有所隱瞞。你,可能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女人的眼神,一如臉頰上的觸感,柔軟,卻也溫涼。但冉錯宵明白,鳳生槐能說出這些話,就代表她不打算一瞞到底,對他是相信大于提防的。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辜負(fù)這份信任呢。
冉錯宵握住鳳生槐的手,并未有半分退縮之意:“隱瞞也好,說謊也罷,我知道你自有你的考量。我說過不會妨礙你修行的,這個承諾我會一直遵守下去。所以,隨便你怎么做,我只要能陪在你身邊。”
兩手交疊,彼此的心跳趨于同步,皮膚的溫度也在這一刻歸于一致。對這個回答不算意外的鳳生槐抿唇一笑,另一只手放下水杯,傾身環(huán)抱住了冉錯宵:
“好,那就希望未來,你我都能不負(fù)彼此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