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墨的撫過手機屏幕，青銅鏡程序自動載入虹膜識別。AR界面在視網膜上鋪開血色星圖，每個閃爍的紅點都延伸出因果線，最終匯聚在城西數據中心——那里正舉行著全球首屆元宇宙玄學拍賣會。

“您關注的拍品‘民國廿三年陽壽契約’正在競價。”機械女聲從骨傳導耳機傳出，“當前最高出價：52比特幣。”

九鼎忽然劇烈震顫，鼎口噴涌的已不是數據流，而是具象化的業火。蘇墨抓起柜臺上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后指向西北乾位——那里本該是往生閣的鎮魂柱，此刻卻矗立著全息投影的以太坊礦機。

“警告，結界完整度67%。”青銅鏡程序彈出對話框，“建議啟用Ⅱ級應急預案。”

蘇墨咬破舌尖，將血抹在手機背面。機身后蓋浮現出微型九宮陣，與數據中心的主服務器產生量子糾纏。當他踏進傳送陣的瞬間，聽見旗袍女子的聲音從程序深處傳來：“小心算力陷阱......”

......

拍賣會虛擬空間充斥著賽博香火。無數NFT靈牌懸浮在空中，每個牌位都鏈接著暗網深處的典當記錄。蘇墨的數字化身剛現身，就被洶涌的電子陰兵包圍——這些由挖礦顯卡幻化的鬼卒，眼眶里跳動著超頻的幽藍光焰。

“蘇老板，別來無恙？”

主拍賣臺上，西裝革履的拍賣師摘下笑臉面具，露出由加密貨幣K線圖構成的面容。他身后的巨型屏幕上，璇悠的靈識正被拆分成無數個粒子公開叫賣。

“你動了不該動的東西。”蘇墨的唐裝無風自動，袖中滑落的銅錢化作防火墻程序。

拍賣師打了個響指，電子陰兵齊齊舉起算力鐮刀：“往生閣早該現代化了。看，這些典當者的怨氣經過超頻轉化，效率比你的破鼎高十倍有余......”

話音未落，拍賣場穹頂突然破開大洞。少女騎著數據麒麟俯沖而下，星空藍長發在比特風暴中狂舞。她手中青銅鏡殘片射出一道玄光，被照到的NFT靈牌紛紛墜地，抽搐不已。

蘇墨看見這熟悉的身影，眼中浮現出迷戀與迷惘，身形一頓。

“愣著干嘛？”少女甩給蘇墨一塊量子符咒，“用這個黑進他的共識算法！”

蘇墨凌空畫符，朱砂代碼滲入拍賣場的智能合約。現實中的數據中心突然過載，冷卻液管道爆裂成血河，將服務器浸泡在腥臭的液體里。那些被困在區塊鏈里的怨靈嗅到血腥，開始反向吞噬拍賣師的算力。

“你們根本不懂......”拍賣師的身體裂變成無數礦卡，“算力即天道......”

少女突然吻上蘇墨的后頸，將青銅鏡程序的核心代碼注入他脊柱。蘇墨瞳孔泛起數據流的金光，看見整個虛擬空間的命門——那枚懸浮在璇悠靈識上方的NFT秘鑰，形狀竟與往生閣的門環一模一樣。

“就是現在！”

兩人同時擲出量子符咒。現實與虛擬的界限轟然崩塌，蘇墨在數據洪流中抓住那枚秘鑰。當他將秘鑰插入自己胸口時，聽見三百年來所有典當者的嘆息匯成一聲悠長的“叮——”

***

往生閣二樓，青銅鼎上的裂痕正在愈合。少女的身體逐漸透明，星空藍發絲褪成璇悠的烏黑長發。她即將消散的手緊緊握著蘇墨修長的手指，少女的胸口嵌著的鏡片浮現出往生閣的倒影。

“重啟進度100%......”少女指尖輕點蘇墨眉心，“該醒了......”

晨光穿透雕花窗時，九鼎齊鳴。柜臺上的手機自動播放早間新聞：“昨夜全球多地出現神秘電磁脈沖，疑似擊潰新型網絡病毒......”

蘇墨低頭看著掌心，那里多了一道由二進制代碼組成的朱砂痣。當他觸碰最新到貨的快遞盒時，熟悉的檀香中混入了服務器散熱片的金屬氣息。盒內靜靜躺著一枚刻有“璇”字的U盤，插口處沾著未干的血跡。

九鼎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數百個紅點正在暗網深層跳動，每個都標注著倒計時。而在所有紅點之上，漂浮著璇悠完整的靈識投影，她手中的青銅鏡已然補全，鏡面映出二十一世紀往生閣的新牌匾：

“Web3.0往生鏈·線下體驗店”

蘇墨將染血的U盤插入九鼎接口時，鼎身上的饕餮紋突然化作全息投影，在往生閣上空交織出陰司生死簿的虛影。每一頁都跳動著區塊鏈地址，那些本該輪回的魂魄，此刻正被質押在去中心化金融協議的流動性池里。

“檢測到721個靈魂合約。”AR眼鏡浮現血色警報，“年化損耗率...199.98%。”

柜臺上的犀角香爐突然爆燃，青煙凝聚成璇悠的半透明身影。她指尖劃過虛擬賬本，無數典當者的前世今生在香霧中閃回：“他們在用DeFi復利滾存怨氣，當鋪的陰債利息已經超過三途川的承載極限。

（作者有話說：DeFi:加密貨幣或智能合約（可以直接理解為一個杠桿，以少撬動多的資金鏈的東西）

三途川:源自佛教傳說的概念，指冥界中的一條河流，作為生界與死界的分界線）

蘇墨摘下AR眼鏡，鏡腿內側的朱砂符文微微發燙：“能追溯源頭嗎？”

“最后一個共同簽章地址在元宇宙城隍廟。”璇悠的靈體開始閃爍，“但那里被加密成算力陷阱的集合體了......小心！”

警告聲被刺耳的礦機嗡鳴淹沒。往生閣的地板突然虛化，露出底層沸騰的算力巖漿——那是無數礦卡燃燒形成的數字煉獄。蘇墨抓住即將墜落的桃木劍，劍柄上的五帝錢自動解體成防火墻節點。

“蘇老板，別來無恙？”

算力巖漿中升起百丈高的NFT神像，由十萬張典當契約拼湊而成的法相。神像掌心托著枚比特幣模樣的舍利子，每個區塊都嵌著張痛苦人臉。

“是上次拍賣會的殘黨。”璇悠的靈體融入蘇墨的AR眼鏡，目光在神像身上反復游走，試圖找出神像的弱點。

“他的神格建立在質押靈魂的復利模型上，弱點在......我短時間內看不透。”璇悠略帶疲倦與內疚的聲音在蘇墨身體深處傳來。

神像突然睜眼，眼眶里旋轉的GPU風扇掀起數據風暴。蘇墨的唐裝被吹得獵獵作響，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抵抗算力侵蝕的量子符咒。他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血珠凝成分布式賬本攻向神像的共識機制。

“沒用的！”神像的聲音由千萬個債奴的哀嚎合成，“我的PoS機制已經質押了十萬陰魂！”

“喝”神像大喝一聲，身體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產生巨大的吸引力，蘇墨的血珠化成的攻擊被強行聚合在一起，緊接著被不斷壓縮，形成一個小球，隨著被漩渦不斷地壓縮，小球再也承受不住自身巨大的能量，“嘣”的一聲炸開了，神像重新恢復巨人形態，“喝喝哈哈”地揮出巨大的拳影，蘇墨衣袖不停揮舞，將一道道拳影給擋下來。

隨著時間飄逝，蘇墨體力開始下滑，神像有著千萬債奴的力量，卻僅僅是力量變小了些，但蘇墨卻并未有絲毫動搖，防守進攻施展的井然有序，眼見蘇墨耐性如此好，神像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喝到“放棄吧，歸順于我，我可以保你無憂。”神像停下攻擊，不再進攻，只是防守。

蘇墨不語，只是一味地進攻與防守。突然，蘇墨深邃的眼睛一閃，璇悠的欣喜的聲音在蘇墨腦海中響起“這家伙借助了千萬人的力量，極其強大，但他不能融合這些力量，時間長了，他體內就能量要混亂了，眉心是一個人的精氣神來源，一定是從那開始亂的。”

神像眼見蘇墨不說話，手上動作還愈發迅猛，心知不好，已然產生退退意，他不知道蘇墨還能堅持多久，但是他直接卻感覺慢慢控制不住如此龐大數量的冤魂了，于是，雙手一合，做出佛怒金剛之態，力量不斷在手上匯聚，到達極限時，神像雙掌一推，“喝，給我死吧！”，氣勢磅礴，天邊出現一個巨大的手掌虛影，其中蘊含著無數的佛國，一尊尊神像金壁輝煌。

蘇墨暗道不好，就快找到破綻了，神像居然如此聰明，直接放出最強的一擊，似乎想要一擊必殺，但如今之勢，也只能奮力一搏了。

桃木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浮現璇悠手寫的智能合約。璇悠站在蘇墨身側，并立而行，輕聲說道“無悔。”蘇墨回眸，深情地看著并立的人兒，突然感到一陣暖流穿過身體，蘇墨放開心靈感受，時間仿佛靜止，突然，一聲大道之音從蘇墨身體里傳出，多年的積累在這一刻爆發，居然直接撼動了天道。

蘇墨將AR眼鏡甩向劍鋒：“喝，就憑你，聚往生閣之力，破天穹！”劍尖刺穿眼鏡的瞬間，往生閣所有青銅器共鳴，產生一聲聲悠揚的大道之音。

神像聽到這大道之音，暗道不好，心生退意。但眼看兩個攻擊越來越近，神像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喝道“突破又怎樣，給我破！”神像突然拼命，債主冤魂紛紛燃燒起來，發出一陣陣哀嚎，但其手掌中的佛卻愈發明亮，天空中的太陽似乎都失去了色彩。

終于，金燦燦的手掌與泛著大道之音的桃木劍碰撞在一起，二者不斷摩擦，遠觀就像是一柄劍面對一個巨大的金色手掌，就好像木劍隨時會斷一般，但桃木劍泛出的能量卻源源不斷，就像是野草一般生生不息。

突然，神像一頓，手掌中力量一泄，一個缺口產生，桃木劍“嗖”的一聲直面神像面門。

九鼎投射出三百六十度挖礦場景，每個典當者的怨氣都化成粒子撞擊神像的區塊鏈。神像的法相開始出現裂痕，比特幣舍利子分崩離析。

“就是現在！”璇悠的靈體從AR碎片中躍出，星空藍長發纏住神像的智能合約。

“不，你們背叛了我，不......”神像不甘的聲音傳出，似乎是在對宅奴說，又像是對曾經的自己說。

“這不是你的力量，更何況是怨念之力，妄圖以此渡你佛國，一定會被反噬，結束了。”蘇墨冷冷的聲音傳來，蘇墨遠程控制桃木劍，劍身裹挾著燃燒的顯卡殘骸貫穿神像眉心。大爆炸的強光中，他看見璇悠的靈體在重組——那些離散的粒子正通過跨鏈協議回歸本體。

當強光消退時，蘇墨躺在往生閣的天井里。九鼎表面流轉著代碼與符咒融合的新紋路，鼎內懸浮的不再是古董，而是各種沾染靈異的電子產品。璇悠的靈體實體化了大半，發梢的星空藍褪為墨色，唯有耳垂掛著枚微型U盤做的耳墜。

“你的快遞。”她踢了踢地上的包裹。

蘇墨拆開量子加密的包裝，里面是把鍵盤，鍵帽刻著二十八星宿，數據線纏繞著朱砂繩。當他按下回車鍵時，往生閣的牌匾突然虛擬化，在現實與元宇宙同步更新：

“往生鏈3.0——支持跨鏈靈魂結算”

柜臺上的青銅鈴鐺突然響起Web3時代的提示音。璇悠點開全息投影的訂單，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新客戶，用前世記憶質押借閱《魯班書》電子版，年化利率...”

“這次用陽壽結算？”蘇墨擦拭著冒煙的桃木劍。

“不，”璇悠彈出個NFT當票，“他質押的是...腦機接口的永久訪問權限。”

月光穿透雕花窗，照在兩人中間浮動的無數AR契約上。往生閣的梁柱發出輕微的電流聲，那些蟄伏在量子隧道的古老魂魄，正與新世代的賽博幽魂達成微妙的算力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