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攤一般都是在早市,所以中午和下午都是在店鋪里營業。
畢竟瓷器不適合擺攤,擺攤是暫時的,等這種工藝品在伺則國傳播開了,便不用擺攤了。
快要到中秋了,月思瑤想家了。
她總是會想到月亮,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
遠在他鄉的人兒,看到月亮如故鄉之月,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這天上地下一共就只有一個月亮。
所以你在仰望月亮時,和你思念的人,看到的是同一個月亮。
這樣一來,月亮好像有了生命。
因為有了無數人的依托。
我將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陶宇!陶宇!”月思瑤小跑著到處找陶宇。
“小樂,看見你弟弟沒有?”
“剛好像上樓去收瓷器了吧?新晾曬的那一青瓷批還沒有取。”陶樂端著籃子。
嗒嗒嗒。
月思瑤踩著樓梯。
她一上樓就發現了正在擦拭瓷器的陶宇。
“陶宇,你在忙嗎?”
“公主?有何吩咐。”陶宇放下手中的陶瓷。
“上次在市場打碎的那批陶瓷還在吧?”
“喏。”陶宇朝著月思瑤身后的碎瓷堆指了指:“都在那里呢,我正愁該怎么處理。如果拿去賣,誰會買碎瓷呢?但如果直接扔掉,都是工匠們的心血,我不忍心。”
“不用扔啦!”月思瑤語氣輕快:“我打算把它們重新做成一種陶瓷,再出去發賣。”
陶宇搖了搖頭:“碎掉的陶瓷想要重新組裝起來很難的,二次組裝顏色也不太好看。”
“沒關系的,”月思瑤拿出幾盒子彩料:“你會調顏色嗎?”
“公主的意思是,我們利用這些碎瓷從新組裝,變成小的陶瓷玩具,再低價發賣。”幻縷看了看幾個已經做好的“小月亮”。
“沒錯,反正那些瓷器也是要扔掉的,我們不如讓它們變得有價值。”
“可是這樣的瓷器,我們得有一個場合去賣啊,這樣平平淡淡的賣是賣不出去的。”蕭暖歪著頭,掂量著。
“確實有道理,”月思瑤點了點頭:“姬昌黎,你們伺則國有什么重大的節日嗎?”
“節日?”姬昌黎雙手抵著下巴:“不久就是三年一度的燈火節了,那天百姓都會游街,不論是貧窮富貴,都會帶上面具,隱藏自己的身份,穿著自己喜歡的服侍與朋友親人一起游玩。”
“那這就是我們賣這些瓷器的好時間啊!公主!”幻縷搖著月思瑤的胳膊。
“這樣說來,與我們瑤光國的中秋節還有些相似呢。”蘇義善把一只手搭在幻縷的肩上。
“我們瑤光國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幻絲把陶瓷遞給月思瑤:“如果燈火節與中秋在同一天,那這件事就沒法辦了。”
“燈火節還有一周。”
“中秋節還有兩個周!”月思瑤對上了姬昌黎明亮的眼睛。
“那我們賣要瓷器立馬從伺則國趕回瑤光國,一周的時間,應該來得及。”小翠兩掌一合,顯得很正式。
“那時間就這樣規劃好啦,我們要趕快做了,在一周之內要保證把這些碎瓷做完,那我們現在就讓陶老板給我們分配工作吧。”
陶宇笑了笑:“言重了言重了。那我現在為大家分配任務,幻縷和幻絲就負責挑選好一些的碎瓷片,小心不要傷到手。蕭掌柜和蘇掌柜,陶星,陶北,姐姐還有昌黎兄就負責拼接,用透明的膠水把這些較好的瓷器粘在一起,注意不要擠太多,如果沾到手上不容易洗掉。公主還有小翠,你們就負責上色。上色也要注意,我們調出來的是防水的彩料,如果粘到衣服上……那只能換個衣服了。”
“這么難洗嗎?”小翠問。
“上瓷的彩料都難洗。”
夜太深,星星們都睡了,這個努力的小團隊還在刻苦用功。
幻縷只覺得眼睛干澀,像是見了洋蔥。小翠腦袋昏昏沉沉的,只覺得空氣的流動都是催眠曲。
眼睛眨著眨著,就張不開了。
小翠的腦袋不知不覺靠進了月思瑤的肩膀,直到躺在她旁邊。
“喂,小朋友。”月思瑤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干。”
本來安安靜靜的,經月思瑤這么一說,大家都起了精神,繼續努力干活。
“干什么啊你們?”月思瑤哭笑不得:“快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才有干勁,才能做的更好,要懂得合理安排,大家休息吧。”
月思瑤見大家都沒有要休息的意思,知道這樣肯定不是辦法。
吱呀——
她把椅子拉開,自己放下手中的活:“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頭也不回的走往房中。
她蓋好被子,聞到了濃濃的太陽味。
肯定是幻絲早上曬過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只見大家都圍在一起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陶宇聽見腳步聲揉了揉眼睛:“公主?你醒了。”
“不是,”月思瑤兩手攤開:“你們昨晚沒休息?”
幻縷嘿嘿一笑:“公主,我們昨晚忙忘了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天哪,”月思瑤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憤怒:“我不是都說了讓回去休息嗎?”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了燈節。
把店鋪大概搭理好,姬昌黎突發奇想,想拉著月思瑤到處轉轉。
“這……算了吧,等會兒人多了我怕店鋪……”
“沒關系的公主,這不是還有我和暖暖嗎?你呢,就去玩吧!”蘇義善一臉壞笑的把她往姬昌黎身邊推。
“可是……”
“走吧,聽說東橋有燈謎。”姬昌黎不孤反對,拉著她的手就往出走。
這伺則國到底與瑤光國是不一樣的,雖都熱鬧繁華,可慶祝節日的法子卻天差地別。
燈謎,一般在瑤光國只是家里親友聚會玩玩,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聰明。
而伺則國隨處皆是,莫非,伺則國的燈謎簡單?
“瑤瑤,挑一個吧?”姬昌黎的眸子里映了些許燈火,但大部分都是月思瑤。
“嗯……這個吧。”月思瑤拿了一個兔子燈籠。
“各位啊!今天燈會佳節,為了與大家一同慶祝,本店特意準備了獎品。”
什么獎品啊?
只見掌柜的從紅盒子里拿出一對純金打造的耳環。金邊上鑲嵌的玉百合花極為耀眼,有一種輝煌中的清凈感。
“哇!這耳環,與婚服最為相配。”
要知道,在伺候國,國慶必須要有耳環,就跟瑤光國有些地區的戒指一樣,是定情信物。
可月思瑤渾然不知,只覺得那耳環上的玉百合花如真的一般。
她猜瑤光國沒有這么細膩的工匠。
“喜歡嗎?瑤瑤。”姬昌黎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
“嗯嗯,好漂亮。”
姬昌黎會心一笑:“在這里等著。”
說完,就徑直走向掌柜那邊:“掌柜,快些出題吧,這耳環我要了。”
掌柜的一聽,嘲笑到:“這位小伙子這么有信心?這耳環這么漂亮,燈謎的難度也一定很漂亮。”
“無妨,你只管說。”
“好,”掌柜清了清嗓子,故作玄虛:“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此情此景,只因一眼。打一成語”
此話一出,旁邊便充滿了蛐蛐聲,又吵鬧又安靜。
“這謎底不好猜啊。”
“是啊,那么一大長串,我都記不住,更別提猜了。”
“謎底那么隱晦難懂,誰猜的到啊!”
…………
月思瑤認為其他人說的有道理,雖然說姬昌黎是皇帝,飽讀詩書,但畢竟不是神仙,也不是萬能的,還是不要為難他好。
她也走到姬昌黎面前,那句“要不就算了”還沒說出口,就被姬昌黎四字真言給塞回去了。
“一見鐘情。”姬昌黎不緊不慢的說出來謎底。
他那么篤定,掌柜都有著不敢相信。
謎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本來只是圖個熱鬧,隨便自己編了一個,沒打算把耳環給搭進去,但現在想來還是虧大了。
“你為何如此篤定?”
“此情此景,只因一眼。直接點出謎底的核心一見鐘情。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表達了一種一見傾心后決定終身相許的情感。所以,第二題的答案就是一見鐘情。”姬昌黎超快輸出把掌柜糊弄的一愣一愣的:“所以,耳環算數嗎。”
“算算算,算你運氣好行了吧!”掌柜不情不愿的將耳環遞給了姬昌黎。
兩人一塊兒走到了河畔,吹著涼涼的風。
“你怎么知道謎底的?本公主都猜不出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從沒見過那樣的謎底。”
“陛下,謙虛了啊。”
“不瞞你說,我瞧見掌柜也不太知道謎底,那么好的耳環豈是輕易就能被拿走的?于是就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估計那掌柜也不知道真行的謎底是什么。”
月思瑤沒忍住笑出了聲:“原來靠小聰明也能贏。”
“啊對了,瑤瑤,我給你帶上吧。看看合不合適。”
“公主殿下,這皇城這么大,我們上哪兒去找陛下啊?再說了,自從您上次辱罵世子,陛下就不允許您出宮門了,被發現陛下恐怕會怪罪啊!”姬安冉的丫鬟為難的說。
姬安冉提著飯盒:“怕什么?昌黎哥這幾日繁忙,想必都忘了吃飯,肚子餓壞了,我反正又不打擾他辦理公務,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突然,丫鬟一愣。
“公主,我好像看見陛下了。”
“哪里?”姬安冉順著丫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姬昌黎。
她不僅看到了姬昌黎,還在姬昌黎身邊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孩,還看見了姬昌黎給女孩戴耳環。
戴耳環!這種信物是能隨便亂戴的嗎!
她頓時只覺得心里的火燒的厲害。
從小到大,她久居宮中,自得萬千寵愛。沒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這個狐媚子,竟然還光明正大的與她爭強!
她氣的一把摔了食盒,沖到月思瑤身邊,硬生生從那雙白嫩精致的耳朵上拽下那對耳環:“你這個狐媚子,勾引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迷了昌黎哥的眼,你不配!這耳環豈是你能戴的!”
月思瑤從一開始就覺得這耳環在伺則國寓意肯定不一般,在加上這位“小姐”的言辭,她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
雙耳的痛感加劇,有一種灼燒感。
可別忘了,她,也是公主。
也是一個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她哪里受得了這種委屈。
她從沒被人這樣辱罵過。
不過理性告訴她,直接上去與她互撕沒有什么好處。
她當然懂得了姬安冉的心思,雙手搭上了姬昌黎的胳膊:“昌黎,我頭有些暈,走不了路了。”
姬昌黎來不及指責姬安冉,狠狠蹬了她一眼,給予警告。
當務之急是解決月思瑤的問題。
姬昌黎一把將她抱起:“你累了,我送你回去,很快就到。”
她輕輕點頭,順勢依偎在姬昌黎懷里。
姬安冉被哥哥的眼神嚇得一哆嗦。
長這么大,她再怎么惹哥哥生氣,最多只是關個禁閉,從不會瞪人。
“公主,咱們好像惹得陛下不高興了。”丫鬟低聲低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