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和七年,易良辰,長信侯易兆的嫡長女,金尊玉貴地降生于這侯門府邸。
易良辰不過四歲時,生母許素茹便病逝。這位在易兆尚未功成名就時就以身相許的女子,身為當朝太尉的外孫女,傾盡所有,動用關系,出謀劃策,助力易兆仕途高升。貞和五年,易兆封侯之日,曾緊緊拉著許素茹的手,信誓旦旦:“我此生定唯夫人一人。”在許素茹臨終前又吻著她蒼白的手發誓:“夫人放心,我定會照顧好良辰,讓她平平安安長大,做一個快樂無憂的女子。”
在她尚懵懂無知的四歲,許素茹喪期未過,易兆便續弦娶了蕭太尉之女蕭琳。蕭琳入府后,風頭無量,很快就在侯府站穩腳跟。她心機深沉,面上總是笑意盈盈,可那笑容背后藏著的算計,卻如暗箭一般防不勝防。
蕭琳嫁入易府后,手段頻出,先是拉攏府中一眾奴仆,又巧妙周旋于各房之間,不過短短時日,便在侯府站穩腳跟。隨后,她接連為易家開枝散葉,先是誕下易家長子,接著又添一對龍鳳胎。一時間,整個易府的風向都變了。易兆滿心滿眼都是小女兒們與嫡子,對易良辰愈發冷淡。當易良辰滿心歡喜地找爹爹時,換來的不過是易兆不耐煩的訓斥:“身為女兒家,整日這般聒噪,成何體統!”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她只是府中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曾經情深似海的誓言仿佛隨著天人永隔,在空中孤獨地飄蕩,轉瞬即逝。
而蕭琳,更是將易良辰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表面上對她關懷備至,實則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對她進行著悄無聲息的打壓。她總是拉著易良辰的手,語重心長地說:“良辰啊,你可記住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學那些詩詞歌賦、經史子集又有何用?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這般言論,像慢性毒藥,一點點侵蝕著易良辰的天真爛漫。
十五年過去了,易良辰從稚氣未脫到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肌膚勝雪,恰似春日初綻的梨花,白皙中透著溫潤的光澤,不著一絲瑕疵。雙眸澄澈宛如小鹿般靈動,和許素茹有著一樣的杏眼,顧盼間更加靈動。只是這笑意中,覆著淡淡的落寞。
年滿十六的溫寧公主舉辦生辰宴,京城各府適齡女子皆在受邀之列。蕭琳正悠然侍弄著檀香木桌上的杜鵑花,婢女遞來宮內送的帖子,“長信侯府長女”幾個字好似刺著了她的雙眼,眼底的溫柔如絲頓時變得陰沉難測。蕭琳將帖子狠狠往桌上一甩,花瓶里的杜鵑被震得簌簌抖落幾片花瓣。
旋即,她招手把心腹婢女喚到跟前:“紫煙”,紫煙立刻會意,俯下身來,蕭琳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吩咐著。“這……夫人,恐怕是不妥吧?”紫煙小心詢問,察言著蕭琳的臉色。“有何不妥,就這么去辦。”蕭琳冷淡地瞥了紫煙一眼,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