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懸在破碎的琉璃瓦上,像道未愈的傷疤。
我跪在璇璣閣廢墟里,青石板縫隙鉆出血色藤蔓。這些由怨氣滋養的噬心蓼本該在觸碰活人瞬間瘋長,此刻卻畏懼地蜷縮著——自從寒潭那滴守淵人之血融入眉心,我的血便成了最烈的毒。
“師姐又在發呆了?“曇鸞提著藥箱跨過殘垣,玄色勁裝沾著新鮮血跡。他腰間新換了鎏銀令牌,云紋間隱約可見“天樞“二字。
我盯著他靴尖的赤晶碎屑。那是十二連環塢殺手獨有的赤蝎粉,遇水即溶。三個時辰前,他說要去后山采止血藤。
“今日換了沉香木藥箱?“我在沙盤寫字。他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鑲金鎖扣映出我眉心血印——那里正浮現龍鱗紋路。
驚雷劈開夜幕時,我們同時出手。他袖中判官筆點向我膻中穴,我腕間銀針直刺他風府穴。糾纏間撞倒半截廊柱,塵煙中浮現出父親臨終前的畫面。
記憶回溯(白露秋視角)
五歲那年的雨夜,父親渾身是血地撞開藥廬木門。他背后的星空圖在滲血,懷中抱著個啼哭女嬰。
“記住,你妹妹叫飛星...“他將玉玨塞進我掌心,那上面刻著與靈樞圖相同的星紋。窗外傳來利器破空聲,父親突然把我塞進藥柜夾層。
透過縫隙,我看見七顆透骨釘貫穿父親胸膛。蒙面人用彎刀挑開妹妹襁褓,卻發出驚疑聲:“怎么沒有?“
父親咽氣前捏碎了腰間玉瓶,碧色粉塵籠罩整個房間。當蒙面人扼住我咽喉時,他突然驚恐后退:“重瞳!這丫頭是...“
現實交錯
“你果然早就知道!“曇鸞的判官筆穿透我左肩,鮮血滴在殘破星圖上。地面突然浮現光陣,將我們拖入地宮。
千年寒玉砌成的祭壇中央,懸浮著半具水晶骸骨。那骸骨左手指骨捏著半枚玉玨,與我懷中殘片嚴絲合縫。
“師父...“曇鸞突然跪地痛哭。骸骨右肩有道十字傷痕——正是璇璣閣主獨創的“天星點穴手“痕跡。我渾身發冷,三個月前他背回昏迷的曇鸞時,師父右肩纏著新換的繃帶。
地宮四壁亮起星圖,我與骸骨產生詭異共鳴。當指尖觸及水晶骨時,無數記憶碎片洶涌而來:
記憶回溯(璇璣閣主觀影)
二十年前的中秋夜,黑衣少年跪在戒律堂前。他手中抱著個嬰兒,襁褓里露出半張靈樞圖。
“請師尊收養這個孩子。“少年摘下青銅面具,露出與蘇妄一模一樣的暗金瞳孔,“他是第九任守淵人,亦是打開九曜靈脈的鑰匙。“
閣主接過嬰兒時,少年突然自斷經脈:“知曉秘密的人越少越好...“話音未落,窗外射入七枚透骨釘。等閣主追出去,只見十二連環塢殺手的尸體圍成詭異星陣。
時空重疊
現實中的水晶骸骨突然睜眼,雙瞳燃起幽藍火焰。地宮開始坍塌,曇鸞手中的半張靈樞圖自動飛向祭壇。當我的殘圖與之合璧時,骸骨發出蒼老嘆息:“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
整座璇璣閣遺址開始上升,九道靈脈光柱貫通天地。在令人窒息的強光中,我看見蘇妄站在云端,燼霜劍正指向北方皇陵。更可怕的是,他腳下影子分裂成十二道,每道都是十二連環塢殺手的模樣。
“小心曇...“骸骨最后的警示被颶風吹散。當我轉身時,正撞上曇鸞泛著青光的劍鋒——那是浸泡過碧落砂的征兆。
“師姐,借你血脈一用。“他笑得溫柔,劍尖卻毫不遲疑刺向我心口。生死之際,寒潭底那種灼熱真氣再次涌動,我竟徒手握住了劍刃。
龍吟聲響徹云霄,眉心血印綻放光華。當第一片龍鱗爬上頸側時,我看見了更可怕的真相:所有靈脈光柱匯聚之處,赫然顯現出蘇妄與曇鸞重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