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之的指尖離清歡咽喉僅剩半寸，突然劇烈顫抖。他眼中紅光與藍光交替閃爍，仿佛兩個靈魂在體內廝殺。

“殺...了...我...“沙啞的聲音從喉間擠出，分明是本尊的語氣。但下一秒，機械化的冷笑響起：“晚了，我的愛人。“

霍青眉的殘破機械臂突然發射鉤索，纏住克隆體的脖子：“這是第6002號失敗品！他體內有程家祖傳的...“話音未落，克隆體反手扯斷鉤索，將霍青眉甩向二十米外的胡楊樹。

清歡趁機翻滾到冷凍艙后，發現艙底刻著行小字：“月圓時剖我心，敦煌劫方解“。懷表突然震動，表蓋內側的全息日歷顯示——今夜正是十五！

“你以為他是救世主？“克隆體扯開襯衫，胸口浮現程家族譜紋身，“程家男人都是容器，裝著從漢代活到現在的老妖怪！“

戈壁突然亮如白晝。數百個冷凍艙破沙而出，每個都走出不同年齡的“程淮之“。少年版的他嚼著棒棒糖冷笑，老年版掛著佛珠念經，最駭人的是孕婦版——隆起的腹部蠕動著不明生物。

基因工程師突然尖叫著被菌絲吞沒。清歡看到她手中的平板顯示：所有克隆體都連接著莫高窟第220窟的量子主機，而操作者ID赫然是“沈停云“。

“歡歡看頭頂！“沙啞的嘶吼來自最初蘇醒的克隆體。清歡抬頭，只見敦煌夜空浮現巨大的全息星圖，北斗七星的位置正是程家老宅、蘇繡坊等七處地點。

少年克隆體突然吹響口哨。所有克隆體齊聲吟誦：“天發殺機，移星易宿...“清歡腕間的翡翠手鏈應聲碎裂，玉片在沙地拼出《核舟記》缺失的段落——記載著用活人獻祭啟動星陣的方法。

“程淮之的真身就在...“最初的克隆體突然自爆，血肉在沙地寫出血書“壁畫“二字。清歡轉頭望向莫高窟，所有洞窟突然亮起詭異紅光。

霍青眉吐著血沫爬來：“第220窟...他把自己...繡進了...“話未說完就被孕婦克隆體踩碎頭顱。清歡抄起帶血的激光槍，卻發現所有克隆體都在模仿程淮之的神態——挑眉的弧度，扶眼鏡的習慣，甚至為她擋槍時的微笑。

“親愛的，選一個吧。“數百個聲音同時響起，“我們都是程淮之，也都不是。“少年版突然扯開天靈蓋，露出里面蠕動的菌絲：“就像你修復的古籍，我們只是承載記憶的載體。“

清歡的淚水砸在血書上。她突然扯斷頸間紅繩，將程淮之送的沉香木牌按進沙地——這是他在蘇黎世拍下的定情信物，背面刻著“莫失莫忘“。

大地劇烈震顫。月牙泉突然干涸，泉底升起青銅巨門。門縫中伸出的機械手掌，竟戴著程淮之那枚蛇骨戒指！

青銅巨門在月色下泛著冷光。程洛的右臉布滿灼傷疤痕，左手卻完好地戴著程淮之的蛇骨戒指。他展開的唐卡上，憤怒金剛的第三只眼突然脫落——正是清歡丟失的翡翠手鏈！

“別信那些克隆體！“程洛的嗓音沙啞如礫石摩擦，“大哥的真身早就...“他突然劇烈咳嗽，唐卡上的血跡開始游動，竟在沙地拼出北斗七星圖案。

孕婦克隆體突然發出尖嘯，腹部炸開漫天菌絲。少年克隆體嚼碎棒棒糖，玻璃渣混著血水噴濺：“游戲該結束了！“數百個克隆體同時抬手，腕間浮現沈停云留下的刺青代碼。

清歡突然想起修復《永樂大典》那夜，程淮之曾醉醺醺呢喃：“我們程家男人...都是縫補歷史的針...“她猛地扯斷翡翠手鏈，珠子滾入青銅門縫——門內傳來齒輪轉動的巨響。

程洛趁機將唐卡按在清歡后背。羊皮突然發燙，憤怒金剛化作全息投影，三頭六臂撕碎逼近的克隆體：“快走！門里是程家禁地，只有你能...“

青銅門轟然中開，氣浪掀翻所有克隆體。清歡被吸入門內前最后看到的，是程洛用身體堵住門縫的殘影，以及他口型比出的“對不起“。

門內是巨大的環形圖書館，穹頂流轉著《核舟記》全文。清歡的胎記突然灼痛，書架自動旋轉拼出通道。盡頭的水晶棺里，躺著穿明代飛魚服的程淮之——與克隆體不同，他眉心有顆朱砂痣。

“你終于來了。“棺中人突然睜眼，聲音帶著金石之音，“我是嘉靖年間的程淮之，沈停云的丈夫。“他指尖輕點，空中浮現數百個光屏，每個都播放著不同年代的“程淮之“與“沈清歡“的故事。

清歡踉蹌后退：“這不可能...“

“程家男子繼承先祖記憶，每代都叫程淮之。“棺中人扯開衣襟，胸口紋著與克隆體相同的代碼，“我們活不過三十歲，因為要在死前把記憶上傳給量子主機——就是你修復的《永樂大典》殘頁。“

光屏突然切換畫面：三年前的蘇黎世拍賣行，程淮之偷偷更換古籍內頁。原來每本經他手的古書，都夾著程家百年記憶芯片！

“霍青眉是第99代清理者。“水晶棺開始滲出鮮血，“她家族的任務，就是殺死每代'沈清歡'，防止程家秘密外泄。“

清歡的翡翠珠子突然從穹頂墜落，拼成完整星圖。程淮之的遺體突然坐起，將匕首刺入自己心口：“現在你是第100代宿主，我們的女兒...“

鮮血噴濺在星圖上，浮現出胎兒影像。清歡驚恐地發現，自己腹部不知何時隆起，而胎兒眉眼與程淮之如出一轍！

圖書館開始崩塌。清歡在混亂中抓取記憶芯片，最后一個畫面是當代程淮之的留言：“當你看到這里，說明我終于打破輪回。孩子頸后的星形胎記，是真正的終止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