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舊巷
林疏桐站在一棟民國老宅前,青磚墻上爬滿藤蘿,月光透過枝葉縫隙灑落,在她腳邊織出一片斑駁的碎銀。她低頭看向掌心,那道自重生起便蜿蜒的暗紅色紋路此刻正泛著微弱熒光,像是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第七次了……”她喃喃自語。自半年前車禍后重生,她已回溯時光六次,每一次都試圖改寫妹妹林疏月被綁架致死的命運,卻總在第七日遭遇更離奇的意外——墜樓、溺亡、甚至心臟驟停。而這一次,她的身體已接近極限。
推開老宅的銅鎖門,腐朽的檀木氣息撲面而來。屋內陳設如舊,雕花屏風后立著一面青銅古鏡,鏡面布滿裂痕,卻隱約映出她身后一道頎長身影。
“你果然來了。”男人嗓音低沉,帶著幾分倦意。
林疏桐猛地轉身,撞進一雙幽邃如潭的眼。那是謝昀,海城謝氏集團的掌權人,也是她前世今生最看不透的存在。三日前,他在雨夜攔住她的車,將一枚刻著“溯光”二字的玉玨塞進她掌心:“想活過第七日,今晚子時去林家老宅。”
此刻他倚在門框邊,西裝革履與這頹敗老宅格格不入,指尖夾著的煙蒂在黑暗中明滅如星。“謝先生對林家的秘密了如指掌。”林疏桐冷笑,指尖掐進掌心,“不如先解釋這枚玉玨為何與我胎記紋路一模一樣?”
謝昀捻滅煙蒂,徑直走向青銅鏡。鏡面忽地泛起漣漪,浮現出百年前的畫面:身著旗袍的女子跪在鏡前,腕間鮮血滴入銅盆,盆中玉玨浸血生光。那女子的臉,與林疏桐有七分相似。
“林家先祖是‘溯光者’,以血脈為祭換取逆轉時空之力。”謝昀的指尖撫過鏡面裂痕,“但每一次回溯,都會在現世撕開一道‘裂罅’——比如你妹妹遭遇的綁架,根本是另一脈溯光者為奪取玉玨設的局。”
林疏桐踉蹌后退,鏡中畫面驟變:漆黑倉庫里,林疏月被縛在鐵椅上,額角鮮血蜿蜒,而陰影中走出的男人竟與她父親林振聲面容重合。“不可能……”她渾身發抖,前世父親為救疏月散盡家財的畫面歷歷在目。
“林振聲只是傀儡。”謝昀扣住她手腕,暗紅紋路在他觸碰下灼如烙鐵,“真正的主謀是你二叔林振業,他需要至親之血煉化玉玨,徹底掌控溯光之力。”
窗外驟起狂風,青銅鏡發出刺耳鳴響,裂痕中滲出汩汩黑霧。謝昀將她拽至身后,黑霧凝成利刃直劈而來,他反手擲出玉玨,金光暴漲間霧刃潰散,鏡面“咔嚓”碎裂,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
“跟緊我。”他握緊她的手,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裂罅已開,若不能在天亮前毀掉祭壇,整個海城都會淪為時空夾縫的養料。”
00:47,地下祭壇
石階盡頭是一座環形地宮,中央祭壇高懸七盞青銅燈,燈油竟是暗紅血色。林疏桐胎記驟然劇痛,玉玨脫手飛向燈陣,七盞燈依次亮起,投下血光交織的星圖。
“北斗鎖魂陣。”謝昀面色凝重,“林振業用你妹妹的命燈為引,想將你困在溯光循環里永生為祭品。”
話音未落,地宮四壁轟然洞開,數十名黑袍人持刀圍攏,為首者掀開兜帽,赫然是早已“病逝”的林家祖母。“桐丫頭,你該聽話的。”老人嗓音慈藹,眼中卻泛著癲狂,“當年你母親難產而死,就是為用她的命換你成為完美容器……”
林疏桐如墜冰窟。記憶碎片翻涌:五歲那年祖母喂她的湯藥,十五歲車禍后莫名痊愈的重傷,還有父親書房暗格里母親染血的日記……原來所謂血脈傳承,竟是百年獻祭的騙局。
“你們連疏月都不放過?”她嘶聲質問,玉玨在掌心嗡鳴震顫。
“雙生子本是一體兩命。”林振業從陰影中走出,手中匕首抵住昏迷的疏月咽喉,“你的好妹妹,可是最好的續命藥引啊。”
謝昀突然輕笑一聲。“林老先生算盡人心,卻漏了一件事。”他指尖輕叩祭壇邊緣,地磚應聲塌陷,露出埋藏的炸藥引線,“從三年前謝家老宅爆炸案開始,我等的就是今天。”
林振業瞳孔驟縮:“你是謝懷章的……”
“孫子。”謝昀扯開領口,鎖骨處一道猙獰疤痕如蜈蚣盤踞,“當年你為奪謝家掌握的半枚玉玨,害我父母慘死火場。這筆賬,該清了。”
02:19,生死局
混戰在炸藥倒計時中爆發。林疏桐沖向祭壇,玉玨血光如刃割裂黑袍人的咽喉。疏月被甩向陣眼,命燈火苗驟黯,林疏桐飛撲接住妹妹,后背硬生生挨了一刀。
“帶她走!”謝昀將她們推入暗道,反手關閉石門。最后一瞥中,他染血的白襯衫在火光中獵獵如旗,唇角竟噙著笑:“林疏桐,活下去。”
爆炸聲震耳欲聾。林疏桐在煙塵中死死抱住疏月,玉玨滾落在地,鏡面般的表面映出謝昀消散前的口型:“等你破局。”
胎記突然灼如烈焰,眼前時空扭曲崩裂。再睜眼時,她站在老宅門前,腕表顯示:2025年3月17日23:56。
第七次輪回,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