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氣象塔頂
林疏桐彎腰拾起疏月的日記本,指尖觸到封皮時,一行熒光字跡突然浮現在夜空:“熵增不可逆,除非存在觀測者。”
狂風卷起紙頁,墨跡如活物般游走重組,最終定格在空白頁的量子編碼上——那是疏月用克萊因瓶拓撲結構寫下的時空坐標。
一、逆熵者
海城中心醫院的基因檢測室,林疏桐將日記本放入量子掃描儀。屏幕上數據流瀑布般傾瀉,卻在解析到第23對染色體時突然卡頓——她的基因鏈上纏繞著不屬于人類的暗物質觸須,像一條銜尾蛇吞噬著自己的末端。
“這是逆熵基因?!敝x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倚在門邊,白大褂下隱約可見鎖骨處新生的時晷咒印,細如發絲的金線正緩慢蠶食皮膚,“從我們打破時晷羅盤起,身體就成了對抗熵增的戰場。”
林疏桐的掌心紋路突然刺痛,暗紅血珠滴落檢測臺,竟在金屬表面蝕刻出微型星圖。謝昀抓住她的手腕,醫用冷光下,他的瞳孔分裂成雙環結構,內圈流轉著青銅齒輪的虛影:“有人在用逆熵基因培育‘時繭’,試圖將全人類封進永恒瞬間。”
二、青銅胎兒
地下黑市拍賣場的鎏金籠中,蜷縮著一具裹在量子纖維里的胎兒標本。標本胸腔透明,心臟是青銅鑄造的日晷,晷針隨著競拍價攀升而加速旋轉。林疏桐偽裝成買家的手微微發抖——那胎兒的基因序列,與疏月日記中的克萊因瓶坐標完全吻合。
“第17號拍品,戰國古墓出土的‘時晷嬰骸’,起拍價九千萬?!迸馁u師掀開防塵罩的剎那,胎兒突然睜眼,瞳孔炸開無數青銅齒輪。
人群尖叫逃竄時,謝昀的軍刀已刺入拍賣臺。量子纖維爆裂成數據流,胎兒化作青銅沙粒滲入地縫,只留下一段臍帶——那是由謝氏時晷咒印編織的基因鎖鏈,末端拴著林疏桐幼時的長命鎖。
“有人在用我們的記憶培育時繭?!敝x昀碾碎臍帶,鎖鏈碎屑中浮出全息投影:某個實驗室的培養艙內,上千個青銅胎兒同步心跳,頻率與林疏桐掌心血痣的搏動完全一致。
三、記憶墳場
根據臍帶殘留的量子簽名,兩人追蹤至廢棄的跨海大橋下。潮汐發電站的渦輪機早已停轉,齒輪間卻卡著一具青銅棺槨。棺內沒有尸體,只有無數水晶瓶懸浮,每瓶都封存著一段記憶:
五歲林疏桐被祖母灌下湯藥的哭喊;
謝昀父母在火場相擁而逝的殘影;
疏月墜入裂罅前最后的微笑……
“這是時繭的孵化場。”謝昀觸碰棺槨表面的銘文,那是用甲骨文與二進制混合刻寫的《逆熵公約》,“偷竊人類記憶作為熵減養料,比林振業更瘋狂。”
林疏桐的水晶瓶突然炸裂,記憶洪流將她拖入幻境。她看見疏月站在克萊因瓶的曲面里,腳下是無數平行時空的自己:
“姐,每個時繭都是我們的墓碑。要毀掉它們,需要讓逆熵基因‘過載’——”
話音未落,渦輪機突然啟動,青銅棺槨如巨獸吞沒兩人。
四、銜尾蛇悖論
渦輪機內部是倒置的青銅金字塔,塔尖指向地核,壁上刻滿銜尾蛇圖騰。林疏桐的逆熵基因開始暴走,暗物質觸須刺破皮膚,在虛空中織成繭殼。謝昀撕開白大褂,時晷咒印已蔓延至心臟,金線如血管般搏動。
“時繭要成了?!彼能姷兜肿∽约盒目?,“逆熵基因的過載方式,是讓兩股相斥的時空力在宿主體內對沖?!?/p>
林疏桐猛然醒悟:謝昀繼承的是正向時晷力,而她被注入逆熵基因,兩人相觸即會引發湮滅。
但謝昀的刀鋒已刺入胸膛。金線崩斷的瞬間,他抱住她吻上染血的唇:“你才是觀測者……活下去,重組時間線?!?/p>
五、新紀元
林疏桐在強光中聽見齒輪碎裂的聲響。再睜眼時,她躺在氣象塔頂,身邊是銹蝕的軍刀與干涸的血跡。手機顯示2025年3月18日00:39,社交平臺鋪天蓋地都是“全球量子鐘集體回撥1秒”的新聞。
她沖進醫院基因檢測室,屏幕上23對染色體正常無瑕。走廊電視正播放考古新聞:某戰國墓出土的青銅日晷上,赫然刻著謝昀與她的名字。
深夜的跨海大橋下,潮汐聲中傳來細微嗚咽。林疏桐在渦輪機殘骸中發現一枚青銅繭,繭殼裂開縫隙,里面蜷縮著嬰兒大小的疏月,睫毛上凝著星塵。
“這次換我等你長大?!彼龑雰汗M外套,遠處海平線泛起魚肚白,晨曦中隱約有青銅齒輪墜入波濤,像一串未解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