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匆匆而過,初春新芽露枝頭。
二月,仲春希宜閣
蘇舜華:“阿慕,明日的及笄禮,你可要慎重對待,不可胡鬧。”
她點頭:“我知道,母親,我不會給宣平侯府丟臉,不會給父親,母親,外祖,和兄長丟臉的。”
葉子奕:“母親,你放心吧,我定會看好阿慕的,何況就算我不看著阿慕,我也知道阿慕她自己心中有數。”
他知道,阿慕早已知道侯府現在所面臨的狀況。他知道阿慕定不會丟宣平侯府的臉,丟父親,外祖父的臉。
一名婢女行禮:“稟夫人,蘇老爺來了。”
她道:“啊,外祖父來京城了,這才五日啊,江宜郡到華京城最少要六日,外祖父這是騎馬來的吧,竟這般快。”
“外祖父定是想念母親了,所以早早的就來京城了。”
“阿慕,你可別惹外祖父生氣,你外祖父年紀大了。”蘇舜華語氣柔和道。
“母親,您就放心吧,我會看著阿母,不會讓她惹外祖父生氣。”
蘇舜華點頭,“走吧,我們去迎接你們的外祖父進府。”
他年逾古稀,面如枯槁,雙目深陷如淵,鼻梁高挺卻已布滿皺紋,步履滿跚卻透著不屈,雖已老態龍鐘,但雙眼仍閃爍著洞察世事的智慧。
蘇舜華在前走,二人緊隨其后。
蘇老爺淡笑:“唉,舜華,我這個老頭子,還沒混呢,能找著宣平侯府,你還來接我做甚。”
蘇舜華行禮淡笑道:“女兒拜見父親,父親您這年紀大了,來京城時怎么不帶幾名侍衛仆從,您這一路,可把女兒擔心壞了,生怕您在京城途中出了什么事。”
蘇老爺大笑:“我這身子如今還算硬朗,這么多人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我嫌他們礙眼,干脆就一個仆從侍衛都沒帶。”
蘇舜華:“阿慕,阿玖,快來拜見你們的外祖父。”
葉子奕行禮:“阿玖拜見外祖父。”
葉蘇荷則是一副懶散的神態行禮:“阿慕拜見外祖父。”
蘇老爺和藹可親的道:“阿玖,起來,來,讓外祖父看看,你這些年在西州軍過的怎么樣。”
葉子奕也在一旁攙扶這蘇老爺。
蘇老爺看著他的模樣,竟有七分像蘇舜華,有三分像葉秉文。
他道:“阿玖,你這模樣竟然像你母親多些,外祖記得你去西州時才八歲,那時可覺得去西州軍是吃苦頭。”
葉子奕淡笑:“外祖,您為何覺著我認為去了西州軍是吃苦頭的,我其實自小就仰慕父親,所以當父親提出要帶我去西州軍,我記得我當時是開心的晚上睡不著覺。”
蘇老爺:“哦?你為何喜歡西州軍。”
“外祖,不瞞您說,我從前以為這西州是葉家祖祖代代誓死征戰沙場,埋骨忠臣之地,我身上留著一般葉家的血脈理應去沙場,征戰四方,平天下是葉家子子孫孫應該去坐之事,可后來………。”
蘇老爺:“后來……是什么改變了你的想法,是因為看見了信仰嗎?”
“嗯,是的,我看見了信仰,是西州軍的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的信仰,是一個個在我面前誓死護佑大祁朝,護佑西州的百姓們不受戰亂之苦,是一個個將士在我面前死在了沙場上那種面對生死看淡,只把大祁朝的安穩放在第一位的信仰,這些足以改變我之前的看法。”
蘇老爺新慰道:“阿玖,這些年,你成熟了,穩重了,甚好,祖父很是欣慰,之前你小小年紀跟隨你父親去往西州,我和你母親是不同意的,但你可知你父親是如何說服我同意你去西州軍的。”
他一瞬間回憶起十一年前,蘇府。
葉秉文道:“父親,男兒應當志在四方,應當有所成就,阿玖在京城對他是有好處,可也有弊出,我不希望阿玖以后成為一個京城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我也不強迫他以后入朝為官,我只希望他日后能不受京城的束縛,去坐一個閑散的世子也好,做一個將軍也好,我不干涉他的決定,我只是希望他能夠看看除了京城之外的地方,我希望他能走遍天下,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外祖,我父親當時是怎么說服你的?”
他的思緒一下子被拉了回來,他道:“你父親說,你小小年紀,屬實不該被京城的事物給束縛住,要去京城外面的世界看看,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葉子奕點頭:“是啊,父親說的有理,這京城雖是個好地方,但人一旦被這方寸之地束縛住了,這眼界看萬事萬物,看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就狹隘了,也唯有行萬里路,才能面對多大的困難也不退宿,才能鎮定自若。”
葉蘇荷心里難受,唉,父親果真是偏心,這行萬里路的事為何不帶上我,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子,怕我吃不了苦頭,就算我是女子有如何,女子中也有花木蘭替父從軍的奇事,吧過我也知足了,自從哥哥八歲起去西州,那兩年我吵著鬧著,也離家出走過,把父親,母親,兄長,甚至遠在江宜郡西州的外祖父都知道這一事,他們知道后擔心的要死了,但最終父親母親兄長,外祖都不同意我去西州,認為軍營一個女兒家起吧方便,何況,軍營是不許女兒家擅自出入的地方。可父親還是松口答應了,讓我每年去西州過幾個月。我那時才開心的不得了,可現在想想,我虧大了。
她嘆了一聲:“唉,我簡直虧大了。”
葉子奕沒好氣道:“得了吧你,你還虧大了,你可知,那當年離家出走,讓父親與我收到母親的信箋后,我和父親都擔心不已,生怕你被人給拐跑了。”
她“哼”了一聲,緩緩道:“我那年才八歲,再說了,我是誰,誰能拐得了我,我可是葉大將軍之女,我可是堂堂的江宜郡主。”
蘇老爺瞟了她一眼,他道:“你這個臭丫頭,從小就沒安分過,明日就及笄了,你日后也該有個女兒家的樣子了吧。”
她“哼”了一聲,緩緩道:“外祖父,我知道您從來就哪哪看我不順眼。”撇過了頭,手中把玩著要帶上的荷包。
肅親王府錦墨軒
蕭穆清:“兄長,你打算送何禮給阿慕?”
他擱下茶盞,緩緩道:“我還未想好,你呢?”
“我……我自然是送阿慕一些古玩字畫,畢竟我對這些也是頗有研究的。”
“嗯,也對,柏清久在煙花綠柳之地,對古玩字畫這些得心應手,不在話下。”
蕭穆清知道他都這個兄長隨話少,但說出來都話,能毒死人。
他椅靠在椅子,珉了口茶,悠悠開口:“你就別揶揄我了,我猜你定是送一把名琴給葉姑娘。”
皇宮永春宮
“明日就是那小丫頭的及笄禮了,你要提前做好準備。”
翠兒行禮:“太后娘娘,您放心,此時定會順利辦妥。”
尚書府
楚憶嵐:“兄長,你說,我給阿慕準備什么禮物好?”
楚隨安:“你無論準備什么禮物,葉姑娘定會喜歡的,你在憂慮什么呢?”
“唉,算了,女子的禮物當然得精挑細選的啦,你們身為男子當然不懂,尤其是兄長你這古板的性子,何時能給我娶回一個嫂嫂。”她愁眉苦臉道。
最后一縷余暉散盡,暮色漸沉,夜風燥人。
宣平侯府
她身著一襲海棠花樣浣花錦水紅色紫繡的対襟儒裙,緩步而來。
她面向來賓展示,隨后面向父母親,行禮。
一拜,表示對父母的養育之恩。
二拜,面向來賓。
三拜,面向天地。
正賓向著西邊,贊者奉上酒,笄者轉向北,正賓接過醴酒,走到笄者前,面向笄者,念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念祝辭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詔告爾字。愛字阿慕,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笄者答:“阿慕雖不敏感,敢不夙夜祗奉。”笄者向賓行揖禮,正賓回禮。
笄者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對其進行教誨,笄者靜心聆聽,在父母說完后答:“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笄者分別對在場的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
笄者與父母并列,蘇舜華道:“小女葉蘇荷笄禮已成。”
楚憶嵐:“阿慕,這是我送于你的禮物,你打開這個匣子看看。”
她打開匣子,是一支荷花簪,她微笑行禮道:“謝謝,阿嵐,這個禮物我太喜歡了。”
其余人紛紛送上禮物,她吩咐竹葉:“把這些禮物送于我的庫房中,鎖好了。”
竹葉行禮:“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