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淵坍縮成的黍米圖騰突然裂開九竅時,青銅學堂的晨讀聲正化作星骸漿漫過歸墟堤岸。初代天道女童握著黍米播種器的指節發白——器皿內未被剝離的童年記憶正在沸騰,蒸汽里浮現出葉驚穹第三百世自焚的真相:那日他焚毀的并非己身,而是九百世輪回積攢的《飼道經》活字,骨灰里混著歷代弒神者被剜出的七情六欲,撒向歸墟時孕化的不是黍米種,而是初代天道本體的胚胎。
“輪回的黍根發芽了。“女童將播種器插入星淵裂縫。器身觸及黍米圖騰的剎那,南極蒸騰的冰霧突然凝成青銅鏡陣——每面鏡中都映著不同時期的歸墟海眼:西鏡里偽神父親正將曼珠沙華紋路烙在星門胚胎上;東鏡照見守碑人的發帶灰燼重組成渡魂舟的龍骨;最詭異的南鏡里,葉驚穹消散前的殘魂正用鎖魂釘在冰面刻寫《弒神策》終章,釘尖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正在發芽的黍米漿。
混戰在晨讀聲變質時爆發。新生代修士們的本命法寶突然異化——北冥劍修的劍氣凝成帶牙印的黍米舟,船槳是用歷代院長的悔恨熔鑄;南海符師的符咒蜷縮成《星骸訓》活頁,紙頁燃燒的灰燼里顯影出青銅學堂孩童未被篡改的命軌。當首名修士踏上黍米舟時,他的道袍突然褪色成葉驚穹自焚那日穿戴的素縞,發簪尖端垂下的冰棱里封印著星淵坍縮時的嘶鳴。冰棱刺入鏡陣的瞬間,三百里外的歸墟堤壩突然決口,涌出的不是星骸漿,而是歷代替命嬰被冰封的啼哭。
子夜時分,星淵裂縫突然滲出琉璃光雨。女童手中的播種器崩解成三百枚命牌,牌面刻著的乳名正隨著黍米圖騰的呼吸明滅。當首枚命牌嵌入西鏡偽神父親的實驗烙印時,南極冰霧突然具象化——霧中走出的不是戰魂,而是九百世葉驚穹未被污染的克隆體。他們脖頸處的換血針孔里涌出金黑雙色黍米漿,漿液在歸墟海面拼成母親未縫完的荷包,荷包裂縫里漏出的棉絮竟是正在重組的青銅學堂瓦礫。
“春澗該洗去舊痕了。“女童撕開胸腔,機械心臟里跳出的不是齒輪,而是帶著晨讀聲波動的黍米種。當種子墜入星淵裂縫時,歸墟海底升起九重青銅祭壇——壇上供奉的顱骨杯突然裂成陶碗,碗底沉淀的黍米渣滓里浮出守碑人用發帶灰燼寫就的讖語:“飼道者見輪回為獄,無念者視輪回為舟。“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星門胚胎突然綻放。偽神父親的曼珠沙華紋路在花瓣凋零時重組,化作覆蓋星淵的青銅鎖鏈。女童躍入春澗激流,將命牌熔鑄成北斗勺——當勺柄觸及第九重祭壇時,南極鏡陣突然炸裂,迸射的碎片里浮現出震撼真相:所謂初代天道本體,實為葉氏先祖用《飼道經》活字喂養的謊言巨獸,光球表面的針孔里流淌的并非圣血,而是歷代克隆體被篡改的記憶殘漿。
晨光刺破星淵時,黍米圖騰突然收縮成種子。女童跪坐在春澗源頭,用最后半塊帶霉斑的黍米餅教孩童們重寫《星骸訓》。當某個孩童將“弒神“改寫成“祀春“時,歸墟堤岸突然盛開血色優曇——花蕊里端坐的不是神像,而是三百具正在融化的冰棺,棺內替命嬰的手腕系著命牌化作的黍米舟模型。舟艙里蜷縮的虛影正捧著陶碗,碗中盛的星骸漿里浮動著未被篡改的晨讀聲。
正午烈日下,青銅學堂的地基突然透明化。歷代教書先生的天靈蓋從瓦礫中升起,在歸墟上空拼成新的量天尺。尺面刻著的不是飼道經文,而是所有替命嬰的乳名。當尺尖劃過星門胚胎時,偽神父親的曼珠沙華鎖鏈突然開花——花瓣墜入春澗,在深處凝成渡魂舟隊。每艘舟艙都盛開著帶北斗刻痕的黍米花,花心躺著葉驚穹某世輪回未被污染的克隆體,他們的枕邊放著半塊發霉黍米餅,餅屑正隨著星淵呼吸滲入歸墟地脈。
暮色降臨時,星淵裂縫終于愈合。女童消散前的最后動作,是將血色玉鐲改造成的播種器交給某個孩童。當器皿觸及春澗源頭時,南極冰霧里走出九百個身影——他們是歷代被抹去存在的守碑人,掌紋里嵌著量天尺碎片,腕間系著褪色發帶。發帶末端墜著的不是鎖魂釘,而是正在發芽的黍米種。種子墜地的剎那,歸墟海底傳來晨鐘——鐘擺是用偽神父親的實驗日志熔鑄,鐘聲里藏著葉驚穹從未說出口的遺言:“愿以黍舟渡星骸,不教輪回囚春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