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表情太明顯,張發展一言難盡地看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二柱子,是不是之前在醫院看病的時候把你腦子也給治壞了?”
他都看不上二柱子媳婦,人家大哥能看得上?
“他要不是跟我媳婦約好了見面的,怎么就出現在我家旁邊?”二柱子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他媳婦雖然臉長得不出眾,但是身材好,胸是胸,腰是腰的,要不然他怎么湊得齊醫藥費?
反正男人辦那事關燈就行,臉可沒身材重要。
大高個拳頭捏的咔咔響,他大步過去,一把提起一坨肉似的二柱子,往墻上扔過去。
可能是張發展的錯覺,在二柱子砸上墻時,他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地在震動。
二柱子從墻上滑落在地,眼睛一閉,沒了動靜。
“二柱子?”女人見丈夫被打,先是覺得他活該,可見二柱子不動了,又心疼了。
“你,你殺了我男人?”女人連滾帶爬地過去,她抱著丈夫的腦袋,喊了好幾聲,二柱子都沒回應,女人轉頭指著高個男人哭罵:“你這個喪良心的,殺我男人,你不得好死?!?/p>
張發展也嚇的嘴唇哆嗦,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看了男人一眼,勸道:“大哥,你快跑吧?!?/p>
高個男人卻站著沒動,他眼神銳利,鷹似的盯著對面兩口子。
女人干嚎了好一陣,沒聽到高個男人開口,她作勢要起身,“我現在就去找村長,讓村長陪我去縣里報警?!?/p>
高個男人走過去,抬腳,“等我廢了他一只手,隨你去報?!?/p>
男人穿的是硬底靴子,這一腳要是踩下去,二柱子手骨都得被踩碎。
原本還閉著眼的二柱子倏地收回手,他眼都沒睜,爬起來就往屋里跑。
女人愣在原地,尷尬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二柱子被你打死了呢?!?/p>
話落,也慢慢挪向屋子。
張發展真要被這夫妻的沒臉沒皮氣笑了。
“大哥,你別放心上,以后看這兩口子有多遠躲多遠,被沾上可就晦氣了。”張發展站在男人面前跟個小雞仔似的,他羨慕地打量男人衣裳下隱約映出來的肌肉,背后的手使勁握成拳,也想試試自己胳膊硬不硬。
男人掃了他一眼,問張發展,“這人叫二柱子?”
“是啊,不是個好東西。”
“他平時什么時候會出村?”男人又問。
張發展不知道男人的目的,想了想,還是回道:“他會去平明鎮上趕集,每個集都去。”
男人點點頭,走了。
“二大爺,他誰???你認識不?”正是半上午,村里的勞動力都出門忙了,就二柱子對門的二大爺坐在門口曬太陽。
二大爺年紀大了,耳朵也背,不管張發展問什么,他就是笑。
“二大爺,那你曬,我走了。”
等張發展走后,二大爺才反應過來似的,含糊說道:“他啊,以后能有出息?!?/p>
張發展跟張小舅再回來已經是大半個小時后了。
農忙時候張家大舅跟小舅兩家都是合伙干活的,大舅家昨天收了玉米棒子,今天一早就拉去曬谷場曬了,大舅還要去地里拉玉米桿子,小舅就在曬谷場上看著,防止村里有人偷玉米。
人家都說外甥像舅,張桂香的三個閨女中就大閨女秦可跟張小舅最像。
張小舅是瘦高個,皮膚倒是不黑,比張桂霞白,五官長得也好,年輕的時候是附近有名的俊小伙子,到說親的年紀,門檻都快被踏破了,最后還是小舅媽的能干跟干凈利落征服了小舅。
他手里還提著一個網兜子,里頭有一條活蹦亂跳的大草魚。
“你兩來的正好?!睆埿【藢Ⅳ~遞給張發展,讓他去處理,“兔子跟野雞我早上都給你們處理好了,等下再拿點魚回去。”
張小舅臉色如常,看來張發展是沒將折疊刀的事跟他爸說。
秦瑞云是個沒眼力見的,她看了一眼使勁跟他使眼色的張發展,沒有要替他隱瞞的打算,“小舅,你可得好好說說發展,他差點就把你的刀拿給那個叫海峰的?!?/p>
“什么折疊刀?”小舅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小舅你退伍時帶回來的,一直放在你家抽屜里的刀。”秦瑞云以前也常來張小舅家,有時候會在小舅家住幾天,對這些很熟悉。
小舅的火氣噌的一下上來了,他小跑過去,一巴掌呼在了張發展的后腦勺上,“我是不是跟你講過別跟那些小流氓摻和?你要是去坐牢,我不如先打死你!”
“瑞云姐,你出賣我!”張發展縮著腦袋跑,又跟他爸說:“我沒跟他們混,他們讓我加他們的幫派我都沒加?!?/p>
還幫派?
張小舅臉黑了,他抄起墻邊的扁擔就追過去,“你給我站??!”
張發展雙腿倒騰的太快,人提著魚,眨眼沒了蹤跡。
“小舅,你不如給發展找點事做,要不然真的被帶壞了?!?/p>
張小舅心口還是被氣的疼,他嘆口氣,“我托人找過,人家到現在也沒給了回音,這事八成是黃了。”
那八大員他是不敢想的,店員的工作也搶手,他唯一能托人找的就是廠子里的工作。
可有關系的人太多了,他又不認識廠里的領導。人家就是有工作崗位,也會留給領導的親戚,哪里輪得到他家發展?
“小舅,要不我給發展找一個?”鋪墊夠了,秦瑞云說。
小舅不解地看她,“你給他找什么事做?”
不是張小舅不信秦瑞云,是秦瑞云自己都還在家割豬草,怎么給發展找事做?
“小舅,我能托人找到。”秦瑞云竟扭捏起來,“不過不是進廠,是去鎮上當鞋匠?!?/p>
她要是能替發展找到事做,到時她跟長永哥的事鬧出來,小舅就不好說什么了,她媽一向疼小舅,小舅站在她這邊,她媽就得向著她。
到時候大姐怎么鬧都沒用!
至于鞋匠這工作,還是長永哥提起來的。
那堂叔原本想讓長永哥他弟長河去的,長河嫌棄光干活不拿錢,不去。
長永哥有個堂叔在鎮上開了個修鞋鋪,那堂叔前段時間摔斷了腿,不能做事了,就想招個小工,幫著做點體力活。
至于當學徒的話,當然是說的好聽的。
小舅喜不自勝,“瑞云,你說的是真的?什么時候能去?”
“這事要真能成,小舅肯定會好好謝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