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大半夜...”
吳嬸拉開門時嘴角還粘著海參碎,鑲金邊的假牙在廊燈下反光。
看見來人,她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雞,油光發亮的臉漲成豬肝色:“二、二小姐?”
高傲還沒完全褪去,諂媚已經浮上眉目。
“您、您怎么這個點回來了?”吳嬸磕磕絆絆的問,嘴里嚼著晚飯,差點咬了舌頭。
元幼努力回想這個人,眉梢一挑,“吳嬸?”
她隱約記得,這人是高家送過來的保潔。
吳嬸擦擦嘴上的油漬。
“您、您怎么回來了?”
元幼目光指了指自己腳邊的畫架包,提醒,“我東西很重!”
吳嬸見狀連忙將人迎進屋里。
玄關處,元幼把畫架包隨手扔在一邊。
目光掃視這個自從高建企送給她后,她只來過一次的公寓。
也是吳琦等人口中的豪宅——
云鼎水榭!
她身旁,吳嬸心疼地看著原本干凈無瑕的地板。
這可是她今天剛拖干凈的地!
現在被弄臟了。
元幼突然回過頭。
恰好將吳嬸略顯埋怨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懶懶抱胸,問吳嬸:“密碼你換的?”
吳嬸聽出她質問的語氣,忙解釋道:“我、我擔心家里來壞人,一直都是定時更換密碼,您長時間不回來,我就沒…”
跟您說。
吳嬸看上去四十多歲,雖說是保潔,但保養得當,右手手腕上的金鐲子更是價值不菲。
這年頭,干保潔這么賺錢?
元幼剛想說話,一陣飯香味襲來,她吸了吸鼻子,被刺激到味蕾,往餐桌走,邊走邊問:“你在做飯?”
吳嬸忙擋過去。
元幼的目光越過她肩膀。
開放式廚房里,一副雕花銀筷斜插在見底的佛跳墻砂鍋里,電視機正播著狗血家庭劇,真皮沙發上散落著瓜子殼和兒童餅干碎屑。
“伙食不錯。”元幼點評。
吳嬸訕訕干笑兩聲,避開她如矩的目光。
“我走錯門了?”元幼突然輕笑,“還是高家什么時候改行做慈善,給保潔配三百平的江景房?”
原來她不在的時候,吳嬸鳩占鵲巢。
生活標準還挺高…
就是不知道,手腳干不干凈。
元幼下意識想起被高謙雪穿在身上的那件手工外套。
她偏了偏頭,看向臥室方向。
她從萍縣帶來的所有東西,都擱置在這棟房子里。
包括那件價值不菲的外套。
吳嬸見她若有所思的看向房間,面色瞬間蒼白,嘴唇哆嗦著,避重就輕道:“您說笑了,我這就給您拿拖鞋...”
元幼盯著她看了兩秒,瀟灑落座,“剛好我還沒吃飯,拿雙新筷子來!”
吳嬸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元幼再次催促。
中年婦女額頭滲出冷汗,朝廚房走。
元幼順著方向看過去,寬大的開放式廚房儲物柜里,赫然擺放著兩份餐具。
元幼瞇了瞇眼。
這套房子買來之后她從沒在這里過夜。也沒有置辦任何餐具。至于吳嬸,作為保潔只需要定時來打掃衛生。
所以,吳嬸這個人——
不僅鳩占鵲巢。
還帶人回來過夜?
吳嬸面色難辨的拆開儲物柜一雙新碗筷,簡單清洗。
元幼接過,大快朵頤。
她餓起來的時候,什么都不管,誰也不看。
直到吃飽喝足,才看向對面坐立難安的吳嬸。
她砰的一聲放下碗筷,驚得吳嬸渾身肥肉一顫。
元幼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歇了會兒,毫無征兆起身,走到玄關旁,一股腦把行李箱的臟衣服倒出來。
打算扔洗衣機洗。
“我來吧。”吳嬸主動湊過來。
元幼看了她一眼,施施然回房間。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寬敞干凈的房間里,元幼從保險柜里拿出塵封許久的一臺電腦,接上電源,打開,登陸某個許久未看消息的微博賬號。
之后穿梭在各個網站之間,查李勝這個人。
有點眉目后,開始編輯帖子。
有板有眼的把李勝所有信息列舉出來,并將其出軌、有私生子,公司賬目作假等一系列足以摧毀他公司和安穩生活的關鍵性事件曝光!
發布完,不解氣,開始考慮在他回家必經之路設下埋伏。
之后想想,不太現實。
干脆又舉報他違法亂紀,嫖/娼猥/褻,惡貫滿盈。
順帶把維多利亞有暗門的事,一并戳破發到了網上。
-
弄完,晚上十一點。
今天走了太多路,元幼腿酸的厲害,起身,打算去沖個澡。
衣帽間,感應燈帶驟然亮起。
入目便是被翻亂的珠寶柜。
元幼第一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走過去仔細數數,她至少丟了三條滿鉆項鏈、兩塊腕表,以及不計其數的耳飾。
她站在原地冷笑。
再往里走,翻開一排衣柜,衣服太多,看不出來什么。
她又轉身,打開隔簾。
面前是一個上了鎖的透明衣柜。
這次,她數都不用數,看一眼就知道少了什么。
其實她這些高奢,數不勝數!
偏偏小偷眼光也好,拿的都是些她能記得住的好東西。
就比如,本該存放的那件海外知名私人裁縫店大師得意之作,不見蹤跡。卻莫名出現在高謙雪身上,還被她反訛了一把。
徐伯至今沒給她任何解釋。
除此以外,似乎還少了某件她生日時,高明森送她的高定禮裙。
元幼想到一個人,猛地朝外走——
客廳,中年女人吳嬸正費力把畫架包往外面拖拽。
她嫌臟,連用腳踢了好幾次。
“住手!”元幼冷冷看著她。
吳嬸累的哼哧哼哧,見元幼出來,連忙松了手。
“你干什么?”
“這個包有灰,會弄臟地板…”
“臟了就拖,高家把你請來,不是讓你享清福。”元幼一步一步走近她,審視。
“二小姐,我一直都兢兢業業,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吳嬸臉色不悅的反駁。
“不用跟我反駁這些!”
元幼來到她面前,目光鋒利瞥見她手腕上一閃而過又被衣袖遮住的手鏈,笑問:“吳嬸,你解釋一下,我房間的珠寶為什么會不翼而飛。”
吳嬸臉色一僵,嘴唇哆嗦得像風中的塑料袋。
眼神不自覺躲避開,面上卻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二小姐這話什么意思?你懷疑我偷你東西?我在高家干了十幾年,你不能仗著自己家世好,就貿然看不起我們保潔!”
“這么說來,你沒動我首飾盒?也沒打開過我衣柜?”元幼緊接著問。
“你要不信,我們可以去老夫人面前辯個黑白!”
吳嬸搬出老太太,瞬間多了幾分底氣。
“不用那么麻煩,她老人家那么大年紀,鬧到她面前算什么事?”元幼拿出手機,笑得惡劣,“我報警解決。”
吳嬸面色猛變,“等一下!”
元幼抬起眼皮睨著她。
“您什么東西丟了?說清楚些!我仔細想想!”吳嬸突然改了話音,緊張瞥了眼元幼手機。
“我丟了什么,你應該很清楚!”
吳嬸的辯解卡在喉嚨里。
元幼目不轉睛盯著她。
中年女人佯裝回憶,雙手祈禱狀,焦急的原地轉圈。
元幼沒耐心,輸入報警電話。
“我想起來了!”吳嬸猛地撲上來,作勢就要搶過元幼手機,快速道:“是有幾件首飾,被我送去保養,您剛才問的急,我一時間沒想起來!”
元幼躲開她伸來的手,逼近,質問:“衣服也送去保養了嗎?”
“沒錯!”
吳嬸只顧著點頭,理由張口就來,“在衣柜悶得時間太長,我怕有潮味兒,一塊送去保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