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維多利亞會所的鎏金招牌在霓虹中明滅。
元幼盯著手機上歪歪曲曲的裂縫,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她將相機往肩上一甩,逆著衣香鬢影的人流沖進會所。
她能怕周季遠?
絕不可能!
脖頸忽然刺痛,像被什么蟄了一口,她反手抓撓。
就是這分神的功夫,人被她跟丟了。
站在一排包間前,元幼懊惱的捶胸鑿地。
有幾個認識她的服務員路過,瞪大眼睛,見了鬼一樣。
元幼注意到了,看來她跟南雅的事已經人盡皆知!
此地不宜久留!
她后腿幾步,準備撤,后頸卻突然貼上滾燙掌心。
煙草與雪松香猝不及防侵入鼻腔。
元幼猛地轉身,正撞進周季遠深淵般的眼眸。
冤家路窄。
她下意識退了兩步。
可男人凌冽的氣息逼人,無孔不入,攜帶一股子酒味。
元幼微微蹙眉。
男人鋒利的目光緩緩下滑,直勾勾鎖上她頸間,云淡風輕的眸子肉眼可見破碎開一道陰沉的諷意。
冰涼的手指毫無征兆卡住她跳動的動脈。
他拇指重重碾過她頸間。
帶著恨意!
元幼緊跟著反抗,全身力氣加起來沒推動他半分!
“不嫌臟嗎?”周季遠忽然厲聲道,氣息裹著酒精的辛辣。
元幼驚訝自己竟然聽懂了他什么意思。
越彼此了解的兩個人越知道怎么往對方心里捅刀子。
她緩緩勾起唇,挑釁的盯著周季遠,“誰讓他能比你讓我爽?”
男人眼底翻涌著暴戾,猛地將她抵在墻上。
元幼揚手就要扇過去,卻被鐵鉗般的手腕扣在半空。
她條件反射渾身一顫。
周季遠嗓音啞的厲害,氣息逼人,“是嗎?我怎么覺得,分明是我更了解這具身體!”
元幼她突然抬膝頂向男人胯間,趁他閃避時掙脫桎梏,往前跑,卻又迎面碰上趕去某包廂招待大客戶的狗腿經理。
“是你?”經理嘿呦一笑,沒想到元幼會自己送上門,“你還敢來?”
看見周季遠也在,他硬生生把脊背又挺直三公分。
顯示出他作為維多利亞經理的龐大氣場。
元幼只覺得他像是一只鼓氣的哈巴狗。
前后夾擊。
她無奈駐足,片刻,沖著經理一笑,“你來的剛好,還錢!”
“小元,你話說反了吧?”經理沒頭腦的蹙眉。
“沒反,我上個月工資你還沒結!”元幼每一筆兼職費用都記得清清楚楚。
經理一怔,下意識看向周季遠。
龍舌蘭的氣息裹挾著危險逼近。元幼感受到身后逼近的人,幾乎渾身刺都豎起來。
“想要錢,直接找我來得更快。”男人低啞嗓音擦過耳垂,灼熱氣息貼上頸側,噴在元幼耳畔。
元幼回頭,“不好意思,我不跟坐過牢的人打交道。”
兩人呼吸交融在一起,她不受控制的退后半步,不去看周季遠深沉的目光,幾乎慌不擇路要離開。
下一刻,突然瞥見出現在經理身后的韓遂青。
元幼眼皮一跳,差點把這狗東西忘了。
她甜甜一笑,沖著韓遂青擺手,“嗨,傻逼。”
皮笑肉不笑。
韓遂蠢蠢欲動。
元幼目光掃描走廊,尋找襯手的武器。
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
經理夾在中間,某些不太美妙的回憶涌上心頭,差點給元幼跪下。
“來人,快把她攔住!”
元幼表情像個小苦瓜,這才剛出來不到24小時,不會又要被抓進去?
保鏢們的腳步從四面圍攏。
她固定好相機,瞄準走廊一個滅火器,手剛伸過去,身后的人快她一步,將她打橫抱起。
視線一陣天旋地轉。
相機磕在腦門上,疼得她嘶一聲。
“周季遠你他媽放我下來!”她徒勞地捶打男人后背,鼻尖撞上浸透龍涎香的西裝面料。
“再動。”低沉的震動從胸腔傳來,“我不確定你今天能不能站著走出去。”
她一愣。
韓遂青橫跨一步擋住去路:“阿遠,你清醒一點!這個女人只會害了你!”
“是嗎?”
周季遠突然掐了把懷中人的腿根,在元幼的吃痛中輕斥,“你會嗎?”
元幼瘋狂瞎幾把點頭,“我會!”
繼而看向韓遂青,罵——
“你一個小腦萎縮的傻逼不去醫(yī)院開顱重造,還有閑心在這關心別人,真是無可救藥!”
四周響起倒抽冷氣聲。
韓遂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
“元、幼。”
少女投去一個挑釁的目光。
“你找死。”韓遂青咬牙切齒。
元幼笑靨如花,沖他做個鬼臉。
四周的人噤若寒蟬。
直到元幼被周季遠帶去三樓,韓遂青面色鐵青的離開,沒眼色的保鏢才看向目瞪口呆的經理。
開口問:“經理,還攔嗎?”
“藍,”狗腿經理幽幽抬頭,“今天這天兒真藍。”
–
三樓。
會客室。
元幼被扔在三米長的真皮沙發(fā)上,她人彈了幾下,確定相機沒事,才緩慢直起身,一眼注意到會客室里三米高的酒柜。
“上次跟你提的事,想通了嗎?”
周季遠隨手脫了外套,扔沙發(fā)上,端起茶幾上半杯酒,看向她。
什么事?
被他包養(yǎng)嗎?
“除非我死。”元幼對上周季遠眸中翻涌的暗潮。
“有骨氣。”
周季遠今晚喝了不少酒。
酒精是個麻痹理智的好東西。
手里半杯酒,男人一飲而盡,將空酒杯放回茶幾上,整個人陷進沙發(fā)里,襯衫半解,春光一直延續(xù)到他腹部,隱約露出幾塊均勻飽滿的腹肌,視線滑回他胸口,目測,他胸肌在充血狀態(tài)下,怎么著也得有個A。
不行,不能再看下去。
元幼倏地挪開目光。
男人不說話,黑眸卻一直盯著她。
這就是喝了酒的好處,所有情緒都直接。
瞧著元幼漂亮防備的眉眼,他忽然一哂,道:“無論那127萬你能不能還上,我都不會放過你!”
“我早就猜到了!”
元幼嘲諷的笑,“真沒想到,天之驕子周季遠,竟然是個拿得起放不下的孬種!”
他盯著她的目光不變。
某一瞬間,忽然起身,將她逼到沙發(fā)角落。
元幼摸到茶幾上的開瓶器,防身。
周季遠注意到了,于是自諷一笑,牽引著銳器滑向心口,“來!往這捅——往這兒,才能要我的命!”
元幼別過頭,不去探尋他眼中濃烈的情緒。
又被他捏著臉頰轉過來。
逼她直視他。
“你不是喜歡錢嗎?我現在有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