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落后,回頭看了一眼那間鋪子“緣來閣”,牌匾陳舊,在偏僻的一隅毫不起眼。
三人又轉到了熱鬧的大街,已是午后。
容景見虞曦那雙桃花眼四處逡巡,不由提議:“不如我們去酒樓喝口茶。”
佩兒聽了,大眼瞪向容景:“酒樓喝什么茶!逛了一天了,回去了!”
虞曦笑嘻嘻地偎著佩兒,甜甜喚了聲:“姐姐。”
佩兒瞥她一眼,虞曦笑著道:“姐姐累了,要不先回,還有好多地方我都沒看呢。有景哥哥的傳訊符,我們可以隨時聯絡。”
佩兒看出她的意圖,恨恨的戳了戳她額心,只道:“留你們兩個也不放心,想去哪兒帶路吧,我也不拘著你了。”
三人進了一間大酒樓,包了三樓的一間廂房,里面窗戶靠著主街,能看到人來人往,遠處山脈連綿起伏,植被被密林覆蓋。
佩兒這次倒要了一壺醉春風,正迎合了這綠意盎然,春風拂面的三月的景意。
容景和虞曦在那兒研究菜單,那一道道菜名起的文采斐然,有些只瞧名字還看不出是什么做的,光聽著就勾起了人的食欲。
“龍鳳呈祥。”虞曦指著一道菜,猶疑著問容景:“這道該不會是我的同類吧。”
容景故作思索一番,表情凝重,點頭:“有可能。”
虞曦驚了,想到自己的真身,有一霎的驚恐。那驚懼來的快也去的快,到底留戀那美味,小臉糾結成了一團。
容景看著女子萬般情緒流淌的桃花眼,不逗弄了,只道:“龍鳳呈祥,只是一道拼盤,用龍蝦和雞茸制作,取龍鳳之意,果蔬雕云紋底座。”
虞曦聽了,心底松了口氣。將那龍鳳呈祥也點了一道,湊起來,又是滿滿一大桌。
容景還是在一旁布菜,將虞曦的喜好一一記下。
佩兒眼不見為凈,自取了一凳,望著幽幽遠山,云卷云舒,自斟自飲起來。
日頭偏西,云興霞蔚,倦鳥歸林。夕陽將半邊紅霞都折扣到了地上,映出一片火紅暖意,灑進人心頭,舒然愜意。
佩兒一口接著一口,酒意苦澀,灼燒胃府,沁著人的神思,那久遠的,深埋心底的歲月,裂開了一條縫,悄然冒頭,浮光掠影,一個聲音在腦海不斷回蕩,恍惚中,一道淑影慢慢向她走來,佩兒伸手,低低呢喃:主人......即將觸碰到時,那道影兒卻急退而去,空留一道久遠的回音:“一定要好好看顧她,佩兒,如果還能再見.......”
如果還能再見......
佩兒神思不屬,低聲呢喃,她看著手里見底的酒壺,剛剛的那段記憶又一掠而過,人間的酒真是個好東西,她幾乎已經忘了主人的樣子,可剛剛,她似乎又想起來了。最近她的記憶仿佛又好了不少,總能想起從前的事,一遍一遍的在腦海里過著,仿佛電影一般。
“姐姐。”耳邊一個聲音想起,那轟隆隆的往事如潮水褪去,佩兒指間輕動,將酒水逼退,眼底恢復清明。
“姐姐怎么了,剛剛我叫了你好幾聲呢。”
佩兒回神,心不在焉:“想起了一點舊事。”她掃了一眼大桌,見滿桌菜肴席卷一空,只道:“我們回去吧。”
長夜漫漫,佩兒心里裝著事,一路靜默著,虞曦難得也沉默不說話。回了院子,佩兒一個人進了屋子。
虞曦趴在一張石桌上,手里捧著那截淘來的黑黢黢的木頭,一遍遍感應著,眼底閃現一股落寞。
容景覺察到了小家伙的異樣,有意讓虞曦高興,變了個稱呼叫人:“小公主,在想什么呢?”
虞曦被這個稱呼逗笑了,看著男子幽深帶笑的眼,煩惱一掃而空。果然美人有治愈效果,一笑可蕩萬千愁。
容景見小姑娘笑了,那笑卻不像之前純粹,心底仿佛蒙著一層翳。不由邀約道:“阿虞,此去首陽,不如跟我一同回宗門。那里有最好的資源,對你修煉事半功倍。最重要的是,我能天天去看你,你無聊了也可以找我玩。”這是他這幾天來,翻來覆去的心思,如今挑明了說出來,看著對面的姑娘,既緊張又期待。
虞曦爽快地答應了,想起佩兒又有點猶豫。容景一通勸說,又誘哄道,首陽有很大的湖噢。
魚都愛水,即使她現在是鳥身,本性還在的。當下堅定了跟容景回宗門的想法。
容景一顆心有了著落,一腔歡喜在胸腔蹦跳,他用力揉了揉女子的發,眼底落著一川銀河。
“我給你舞段破曉劍法。”說著劍隨身起,飄然而去。
虞曦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夜色幽冷,沁著三月的涼,一輪圓月印著點墨恒川掛于天際,星辰璀璨,爭相奪輝。蒼茫山川如巨龍盤亙,蟲鳴鳥叫此起彼伏,更顯清幽。
小院吊著燈籠,一顆大樹扶搖直上,樹下一剪長影如水,點墨行云,龍飛鳳舞,風聲和著劍氣聲,凌厲瀟灑,肆意掠進了人的心頭,漸漸的,成了一道殘影,撲朔迷離,凜冽颯然,舞動的劍光初時星星點點,那亮意越來越盛,無邊黑暗破開,天空乍然一亮,一輪紅日飛起,溫柔拂過大地,繼而散發熱烈灼意,盛放刺目光芒,望舒落,扶光起。好一個破曉劍法!
虞曦看得入了迷,那橫落眼底的身法莫名熟悉,想起幾天前的戰斗,容景就是用這招出奇制勝,破了那人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