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虞曦睡了一個好覺。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她又回到了那座巨石內,徜徉在那通天的畫卷中,隨著那抹持劍的影起舞,每招每式,都藏著萬千變化,無窮無盡,她身隨影動,不知疲倦,仿佛身體有無盡的能量,最后她跟著那抹影直刺向天際,一道白光傾瀉而出,兜頭罩下,她倏然閉了眼,再睜開時,天色已大亮。
抬頭,一棵大樹映入眼簾,樹葉翩躚似蝶,在陽光的照耀下輕輕晃動,綠影婆娑,直晃進床榻,印出斑駁的光點。
虞曦起身,只覺渾身輕松,頭腦一片清明,果然在靈氣濃郁的地方修煉事半功倍。
她跳下了床。
“醒了?”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景哥哥。”虞曦跳著奔到了男子臂彎。
容景揉了揉女子的項,又低頭在那水潤的唇瓣輕啄兩下,拉起對方的手道:“走吧。”
虞曦開始分享起昨晚的夢:“景哥哥,昨晚,我夢見了那道劍意,在里面練了一晚上,今早醒來,只覺靈臺通透,感悟頗深。”
容景放出長劍,拉著虞曦跳了上去。
虞曦伏在男子肩頭,問道:“景哥哥,你說那道劍意和冥海之眼的構造像不像?一個微小卻宏大的世界,人工構筑的陰陽兩界,似上帝之手,縮地成寸,陰陽穿行,能夠控制任何闖入的生物。”
“經你這么一說,還真有幾分相像。始祖能感悟出這樣一道劍意,定是有過某種奇遇,這也許是一個突破口。”容景看向虞曦,對方心領神會。
也許,這個突破口指向天界,那個對下三千界來說極為神往的地方。
二人從龍首峰出發,向凌云峰行去,朝陽初升,橙光映著飛云,鋪陳在天際,似連綿的山脈,周圍的云霧被折射出五彩的顏色。
向下俯瞰,高大粗壯的樹木似巨龍匯聚成一條條、一簇簇,盤伏在群山之上,紅的、綠的、白的,各色不一,不知哪里,傳出瀑布奔流之聲,躍下山谷,蕩起巨大的水花,震耳欲聾。
行經的每座峰上都矗立著巨型宮殿,形態不一,卻彰顯著首陽派深厚的底蘊和不凡的實力。
行不多時,遇到了許多白鶴,上面馱著一個個修士,向著凌云峰的方向飛去,清脆的鶴鳴聲層疊遞進,此起彼伏。
有弟子認出了容景,紛紛向他打招呼;有女修遠遠綴在后面,不時羞澀地抬頭張望;還有修士看著虞曦,紛紛猜測她的身份,有羨慕聲,也有嫉妒聲。
一時,二人到了飛來峰,穿過層層云霧,俯沖而下。
西邊的廣場上,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虞曦被這場景著實震撼到了,清一色的弟子服,一個個聲音疊起來,匯聚成了千萬句嗡嗡聲。
“大師兄,大師兄?!睒反ㄔ绨l現了他們,跳著腳在人群里招手,那憨憨的笑臉加上笨拙的身姿,辨識度非常高。
“好多人呀?!庇蓐刈ブ菥暗囊滦洌悬c小緊張。
“別怕,就按昨日排練的說,我就在下面?!?/p>
虞曦點頭。
“想不到啊,一夜之間你不僅入了首陽,還成了師尊的坐下弟子,恭喜你!”顧時鏡不知從哪里閃了出來,琉璃眸盯著虞曦,陽光下,那眸色閃著五色的光,似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
虞曦向他點頭:“謝謝。”
“待會兒好好講啊,這么多人聽著呢?!闭f著那雙琉璃眸朝她撲扇幾下。
虞曦待接幾句,突然身后一片歡呼聲響起,自那云層盡頭,閃出一個身影,眨眼近得前來。
“師尊來了,師尊來了?!?/p>
傅霄塵一來,廣場上鼎沸的人聲漸漸沉寂下去,一時安靜無聲。
“小徒兒,過來?!备迪鰤m招手。
虞曦向上走去。
下面瞬間炸開了鍋:
“師尊收徒了!”
“難怪她總站在容景師兄身邊。”
“好羨慕呀!做了師尊的徒弟,就能天天跟容景師兄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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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南宮志帶了威壓:“大家安靜!”
議論聲漸止。
傅霄塵看向眾人:“如眾位所見,今后虞曦就是老夫的第二個弟子,希望以后大家能互相勉勵,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說完縷縷胡須,感慨道:“昨日,曦丫頭收服了老祖留下的最后一道劍意,這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這道劍意是我們首陽的至寶,卻也是很多人的心魔、遺憾,今日就讓曦丫頭為大家分享下對這道劍意的感悟?!?/p>
說完,底下眾人齊聲鼓掌。
南宮翎不屑地撇嘴,她本不欲來,爹爹非揪著她過來,叮囑她好好聽。那虞曦無非是誤打誤撞,還真敢在眾位前輩面前班門弄斧!
待掌聲平息,虞曦才道:“我們修煉就是跟時間賽跑,每個人的修煉方法都不一樣,但殊途同歸,最終目的卻是一樣的。納氣入體,這個過程吸納的靈氣是龐雜的,靈氣在經脈中匯聚過濾,流走周身,最后流向氣海。氣海震蕩出至純的能量,凝聚沉下丹田。隨著不斷修煉,氣海的空間結構會變得越來越純澈,凝出的能量也會越來越龐大。不同階段,丹田的狀態也不同,從漩渦狀到液體狀再到凝固態,最后與肉身融合。”
“我們的神識隨著修煉強度不斷增強,識海不斷擴大,最終凝聚出超強流體,這就是元神,元神離體,卻通過神識與我們的身體進行著溝通聯系?!?/p>
“當我們到達一定階段,可以凝練出分身,分身繼承了本體的能量,和本體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p>
“這些都是大家熟知的修煉過程,下面我做一個小小的演示,對這道劍意空間構造做一個簡單復刻?!?/p>
說著,指間一點,一道透明似泡沫般的流狀域,彈跳著出現在了巨型的試煉臺上,初看里面似流動著平滑的曲面,再定睛細瞧,卻仿佛有層層疊疊的無盡空間。
虞曦指間又一挑,一條紅色的長蟲蠕動著身體向內游去,那紅蟲折疊著軟軟的身體,如一條起伏的線,穿行而去。似在平面上一步步爬行,下一瞬,突然自曲面的盡頭閃現而出,還是慢慢蠕動著肉身,仿佛剛剛的那場穿越只是人的錯覺。那蟲子向下爬去,一眨眼,又回到了初始位置。
只這兩個消失的瞬息,頓時讓臺下沸騰起來,議論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