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是因為師父的話?”
“阿虞。”似是默認,男子只輕輕喚著女子,將人更緊地擁進了懷中。
虞曦靠在男子肩頭:“初次見你,就感覺特別親切,不僅是因為你身懷母親之物,那種感覺就像很久以前我們就曾相識。”
容景撫著女子的臉頰,幽深的眸染著濃郁的光:“阿虞,也許我們靈魂曾經相識呢。”
說著緩緩抵上女子光潔的額,鼻尖觸著鼻尖,呼吸著彼此的呼吸,一縷金色的光團自男子識海飄出,向女子靈臺涌去,絲絲縷縷,將二人緊密相連。
“景哥哥。”虞曦下意識后退。
“乖,別動。”容景安撫地揉了揉女子的背。
虞曦識海,魂門處,旋著幽深的黑,似蟄伏的猛獸,風暴暗涌,猙獰著面容,似要將闖入的外來者撕碎吞沒。
在那漆黑的深處,卻有一簇光逃離了那抹暗,散溢出了五色的光暈。
男子神識像一簇簇流螢,向那光亮處涌去。
“不要!”虞曦掙扎,元神閃現,試圖阻止。
卻還是慢了一步,男子神識早已越過了那道門,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中。
容景只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甫一站定,周圍瞬間變了天地。
腳下是無邊的深海,頭頂是無盡的湛藍,海水涌動,在地平線上掀起了一片片浪山,烈日炎炎,微風縷縷。
“景哥哥。”虞曦飄下,詫異地看著男子,又在對方周身飄蕩一圈。
她的識海會吞噬一切!景哥哥竟然毫發無損地進來了。
“怎么了?”容景攥住了女子的手。
虞曦笑著搖頭:“沒事。”
頭頂的那團陽日,晶瑩剔透,燃燒著烈焰,瑰麗超凡,似一個巨大的能量體。
容景好奇得打量,不由問:“那是什么?”
“太陽呀,自我有意識起,它就一直在了。”
容景瞳眸閃過一抹探究,他伸手握住了女子的手,催動靈力,向天空掠去。
越靠近,溫度越烈,那陽日的外形也越發清晰。
是半顆木心,外圍環著一道火焰光帶,木心處交織著一圈圈紋路。
“原來,它長這樣?”虞曦好奇地打量。
容景沉默著,幽深的瞳眸浩淼如煙,似是穿越了萬年時光,看向了遙遠的過去,他顫抖著伸手。
相觸的一剎那,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遙遙傳來:“你來了。”
緊跟著,一道光華自那半顆心上涌出,順著男子指間,向上攀去,鼻尖濃郁著草木花果的氣息,似集成了三界仙植精華,溫柔地纏繞,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熟悉的力量在周身沸騰,構筑著他的魂體。
久遠的記憶似菟絲花莖纏繞而來,黑暗中,想起一道聲音。
“阿景,你睡得太久了,久到我都忘記你的樣子了。”
“師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道女聲響起。
“師父,求您救救我的孩子。”膝蓋落地的聲音,女子凄愴著悲苦,大喊出聲。
良久的沉默。
那聲音終于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慍怒:“你竟費了半生修為渡于她!”
“師父,求您救救她。”女子重復著一句話,以頭觸地,砰砰作響。
“你本是天地孕生的獸,游離三界之外,本無血脈親緣,如今竟強行結出了果,那個人是誰?!”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憤怒。
“求師父救救她。”女子翻來覆去一句話。
“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徒兒!”似是氣到了極致,那音節都在發顫。
長久的沉默,似是妥協了。
那聲音再次響起:“這孩子先天不足,本需父母雙方的精血滋養,如今看來,只有你給她渡了修為。”
“你既要救她,那便聽為師的話,再不能去見那個人!”
“謝師父,徒兒絕不會再去見他,只要能救孩子,徒兒做什么都可以!”女子似是看到了希望,只管答應。
“好,你起來吧。”
良久,一道隱忍著痛楚的悶哼響起,似有鮮血落地。
那聲音終于再次響起,卻是對著他說話:“阿景,這孩子魂體幾近消散,我以半顆心為她鑄魂,以后每日還需以心血澆灌,我將她與你溫養在一處,希望你好好照顧她。”
一團熱氣突然涌入,蜷住了他沉睡的魂。
微弱的呼吸,軟軟的身體,海藻似的長發散落,浮在了他的心口。
漫漫長生,他的靈魂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這是極致的親密。
那氣息至純至善,讓他忍不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