巉巖峭壁間,趙洛將羊皮卷軸收進犀角后,交給給貼身侍衛,轉身便要上馬。趙良并不死心,仍想再勸。他膝行三步,甲胄與碎石相擊發出刺耳聲響:“公子三思!此處距咸陽尚有百里之遙,太子所獻秘道圖真偽未辨......”
“放肆!”趙洛有些惱怒,這一路上,就他廢話最多。“孤知你忠心。但你也知道太子如今何種處境,他費勁周折弄來這條密道的路線圖,如果真能直通咸陽,父王定當重新信任太子。”
趙良還想說什么,“啪”的一聲,馬鞭破空炸開一道裂帛聲,驚起數只寒鴉。趙洛攥著韁繩的指節泛白,鴉青箭袖下隱隱透出雀紋暗繡。
趙洛攥著韁繩的指節泛白,玄鐵面具上鏤空的纏枝紋遮住上半張臉,只露出瓊鼻如雪峰凝玉,在暮色中泛著冷冽清輝。
“趙典軍若是怕危險,盡可原路返回,自行回國!”眾侍衛見狀紛紛跪地,齊呼“公子息怒!”
左丹怕他再出言惹怒于是上前拉住,剛想出言勸阻,突然一聲鷹嘯劃破長空,趙洛剛剛投喂的那支雄鷹躍嶺而出,在馬隊上空盤旋。
“嗖嗖嗖”山谷四周突然數劍齊發,射向凌空的雄鷹。
“糟糕,有危險!”
趙良大喊一聲:“保護公子!”衛隊瞬間進入戰斗狀態,四周向趙洛靠攏,形成一個保護圈。趙洛手持長弓,面容緊張,但眼中無懼。
眾人佩刀出鞘的瞬間,鐵甲相擊之聲已從四面崖頂傾瀉而下。
“何人犯我大胤邊境?”
山谷峭壁上憑空出現一支軍隊。
趙良見此情形,便知遇上了一只胤國的軍隊。但夜色昏暗,也不知道對面多少人。遂上前行禮,語氣客氣:“在下只是路過,并無冒犯之意。山上又是何人?”問道。
“燃炬!”
火把次第燃起,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晝。看著兩側山谷上點燃的火把,趙洛一行人這才明白,自己已被包圍。再看火把的數量,和將山谷照亮的程度,不下五十人,且還不包括隱藏在山谷中的其他士兵,畢竟誰也不會第一次就露出自己的全部家底。
趙洛反手搭弓,金絲護腕在火光中流轉寒芒——峭壁之上,銀甲將軍臨風而立,玄鐵頭盔下是一張冷玉般的面容。
“山下何人,為何攜帶武器出現在我國境內?如無文諜,且無通報,本將有先斬后審之權。”
此言一出,眾侍衛不由心頭一震,更加抓緊了手中的劍。
左丹橫劍當胸,低聲疾道:“我等拼死拖住胤軍,以便公子脫身,東去回國。”趙洛伸手將其攔住,示意他退后。
“恐怕后路早已被堵。”
話音未落,谷底忽現點點星火,竟是胤軍伏兵手持燧石火鐮,如幽冥鬼火般自地底涌出。趙洛眸光驟斂——后方退路早已被鐵蒺藜封死。
“爾等已被包圍,速速報上名來,以免做了胤軍刀下之鬼。”將軍身旁一位舉著火把的年輕銳士,得意的向山下喊話。
她環顧四周,黑暗中,無數火把的光芒由遠及近,如同夜空中墜落的星辰,正快速地向他們靠近。那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暗中閃爍,越來越亮。
“戒備!”趙洛冷聲下令,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很快,火把的光芒越來越近,照亮了秘道昏暗的角落。一隊身著黑色鎧甲的胤軍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們手持長矛,長矛的尖端在火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盔甲也在火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如同鏡子反射陽光般刺眼,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那股氣息如同實質般壓在眾人身上。
為首之人,身材高大,身披黑色戰袍,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尊從地獄走出的戰神。他面容冷峻,目光銳利如刀,掃過眾人時,仿佛要將他們的內心看穿,那目光如同實質般從眾人身上刮過。
此人正是胤國公乘將,穆昭。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胤軍將車隊團團圍住,長矛直指車隊,那長矛的尖端離眾人越來越近,隨時可能發動攻擊。眾人的心跳驟然加速,趙良看向趙洛,眼神對視間,趙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擅闖大胤邊陲者,殺無赦。”聲如昆山玉碎,卻字字淬冰。
穆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寂靜的秘道中顯得格外清晰,那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壓迫感,如同沉重的石頭壓在眾人的心頭。他抬手示意弩箭上弦時,玄鐵護腕與銀甲相撞清越如磬,露出腕間一道猙獰舊疤,蜿蜒如毒蛇沒入護臂深處。
趙洛翻身下馬,雖然腳下的地面有些凹凸不平,但絲毫不能影響她挺拔的身姿,鴉青宮絳劃過馬鞍鎏金紋,舉手投足皆是天家氣度。“我乃代國宗室子弟。此行乃奉代王之命,為胤國太后賀壽,不想迷失方向,誤入此地。”趙洛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清泉流淌,帶著一絲不羈的傲氣,露在半截面具外的鼻尖沁著細密汗珠,宛如凝露綴在羊脂玉雕成的山巒之巔。
穆昭瞇起眼睛,目光如同利刃般掃過趙洛。山風卷著砂礫掠過趙洛的面具,火光如血漫過她精致的唇峰。看著那抹紅潤在暮色中時隱時現,竟比胤宮最精巧的珊瑚步搖更灼人眼目。當趙洛按住袖中機括輕笑時,唇畔梨渦稍縱即逝,宛若冰面上乍破的春痕——這哪里像養尊處優的公子,分明是淬了毒的胭脂刃。
他久經沙場,見過無數的謊言和偽裝,趙洛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眼前這個自稱宗室子弟的人,絕對沒有他說的那么簡單。
“哦?”穆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緩緩拔出腰間的佩劍,劍柄的冰冷觸感從他的手掌傳過,劍鋒在火光下閃爍著寒芒,那寒芒刺痛了趙洛的眼睛。“宗室子弟?”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劍在空中隨意地劃了一個小圈,似是在展示自己的主權,“既然是宗室子弟,為何會出現在如此隱秘的通道之中?難道是胤國道路都過于平坦,讓公子厭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