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知什么時候,我曾經(jīng)的衣服都穿不下了,仿佛一夜之間我的身高“嗖”的一下就長了許多。
漸漸地,因為我們生活的圈子環(huán)境不一樣了,我們沒有了話題,而我開始交了許多新朋友,有了無關(guān)于她的朋友圈,盡管那時候智能手機開始普及,但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卻不斷地淡化,我偷偷打電話的對象開始變得不是她了,我們從每一周都打電話,變成了一個月打兩次,最后竟沒了聯(lián)系我也全然不知。
突然有一天我背著書包放學回家時,我從門口就聽見有人要結(jié)婚了,我出于八卦的心理躲在墻角偷偷聽,結(jié)果我聽見了“童家小媳婦”這幾個字,于是我內(nèi)心一沉,之后他們的對話我都沒聽進去。
因為在我印象里她還是個孩子的模樣,而我至今為止都還會因為別人背后罵我的事而感到惱火,然后悄悄告訴伙伴不要和她在一起玩了。
沒想到她竟然都要結(jié)婚了,盡管那時候我難以接受,但如今回想,確實大驚小怪了,因為那時候我們村里的習俗就是女孩只要不上學了,過了二十歲就要開始尋找婆家了,不然會被說閑話的,她自然也逃不過這可怕的習俗。
說實話,那時候的我既慶幸,又感覺到可惜,只覺得大好年華只能浪費到結(jié)婚生子里面。也是從那個時候,我變得懂事了許多,因為我知道我是幸運的,她是不幸的。
從一開始,她就不幸被父母拋棄,遇到了我們村里的老光棍,因為尋找不到家人,他們相依為命,那個老光棍也遲遲未娶,村里的人就在流傳老光棍將她撫養(yǎng)長大是為了娶她,為他生兒育女的,大家不知道她叫什么,就開玩笑叫她“童家小媳婦”,于是叫著叫著,就成習慣了。
這是奶奶告訴我的,但具體情況誰也不了解,她也從未與我說過。
于是我跑去座機前,再次撥通那串號碼,沒想到我竟然可以一口氣按完八位數(shù)字,沒想到過了這么久,我還記得,我自己都被驚訝到了。
但隨即我電話撥通了,又一次那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囡囡。”她親切地喚了我一聲,我下意識地回了她。然后我們就陷入沉默。
不知多久,她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尷尬,說:“過幾天我要結(jié)婚了,你會來嗎。”
“我……我不知道,我平時都要上課,可能去不了。”
“哦,看我這記性,沒事兒。”
“你真的要結(jié)婚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呀,是隔壁村的,他待我很好。”
后來我們又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恭喜,還是其他。
沒想到,我媽聽見了動靜,跑過來:“竟然是你這個小妮子,偷偷打電話,害我和你爸總是為電費吵架,看我不收拾你。”
然后我在我爸的掩護下掛斷電話跑回了房間。
那次與她的通話,使我刻骨銘心,也是那次的交談,我才真正意義上思考人生,思考關(guān)于屬于女孩子的人生,我想,如果我沒有這么幸運可以走出農(nóng)村求學,那時候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呢,是否如她一般,正處大好年華的少女,卻早早嫁為人婦了呢,我不敢往下想,害怕、緊張、不知所措的情緒促使我推開了我的房門。
是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朝我的父母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