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南絮一直活絡著氣氛,這頓飯吃的較為和諧,待到眾人用完晚膳,宥寧與林洄走到屋外一方古雅水榭旁。
不知說了什么,林洄面上一怔,隨即開口道:“你是說他會用蠱?”
“嗯,事情就是這樣”。
她沒告訴任何人那封信的存在,想到什么,又開口道:“那少年目前還不知道底細是什么,為以防萬一還是把他帶在身邊比較放心”。
“嗯…”林洄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沉思著什么,隨后抬頭看向宥寧,語氣滿是疑惑:
“我這城主府暗藏著什么深不可測的‘靈物’?”
宥寧輕輕搖頭,語氣平靜:“他沒說,不過若是連你都不知道,那他說的應當不是真的”。
說完見林洄不語,宥寧便向屋內(nèi)走去,林洄回過神后也跟在宥寧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落座。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南絮的詢問聲:“對了,林城主,您今早用千里訣傳信時,不是說有事要拜托姑娘幫忙嗎?究竟所為何事呀?”
這一問,宥寧和行祈安手中動作齊齊停下,目光投向林洄。林洄正端著茶盞喝茶,動作一頓,放下茶盞,神色間染上幾分落寞,隨即輕嘆一聲,緩緩開口:
“曲曇姜家,大家都有所耳聞吧,前幾年我剛接任城主之位時,各方城主虎視眈眈,都認為我德不配位,沒那能力管轄六城,那時內(nèi)憂外患,林家旁系血親暗中給我使絆,其他城主也都虎視眈眈盯著云端城,也盯著我....就在這個時候,曲曇城主姜昊卻主動投誠于我。”
說到此處,林洄停了下來,似是陷入了回憶中,面上浮起一抹苦笑,端起那杯已涼透的茶,一飲而盡,接著說道:
“我祖父還在時,其余六城都是以云端城馬首是瞻,到我這兒卻只有姜家…”
“我本是不愿麻煩你的,但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宥寧,自從你來到云端城后,已經(jīng)幫了我這么多,就連城主府邪祟一事,你也幫我抓到了‘元兇’…”
看著林洄神情幾近泫然欲泣,宥寧下意識轉過頭看了一眼林洄口中的‘元兇’。
此刻他正斜倚在椅榻一側,姿態(tài)慵懶隨意,修長手指捻起一塊蓮子糕,緩緩送至唇邊,眸光散漫,似在細細品味,對周遭的對話充耳不聞,周身仿佛籠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外界的紛擾隔絕在外。
宥寧回過頭,斟酌片刻,溫言安慰:“你我之間不必這么客氣,再說了,我與南絮在城主府住了這么久,在衣食住行上,你也從未虧待過我們,所以,若有什么事情,你但說無妨,但凡我能幫上忙,定不會推辭。”
林洄聽聞此言,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就在一月前,曲曇發(fā)生了一件怪事,一個靠為他人抄書謀生的書生某天清晨打掃房屋時,發(fā)現(xiàn)門外地上出現(xiàn)了一封書信,那書生撿起來打開一看,那信上寫著想邀請那位書生前往李府為李老爺重病的獨子抄寫經(jīng)書,那書生看見信上蓋有李府印章,不疑有他,當即獨自前往,卻接連幾日不見蹤跡。
那書生的老師發(fā)現(xiàn)不對當即前去報官,當時剛好姜家大公子也在場,聽聞此事,便與他們一同前往李府。
可等官兵們趕到,推開李府門時,場面卻嚇壞了在場的人…”
說到這,林洄頓了頓,止住顫抖的聲線,接著道:
“李府庭院一片狼藉,全是死人…官兵們繼續(xù)深入,又推開了李公子寢室門,只見那書生背對著他們倒在地上,有一個膽子大點的官兵上前蹲下,伸手把那書生翻過來,卻見那書生臉色青灰,面容驚恐,嘴巴張開,雙眼瞪大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那官兵當時便嚇得愣在原地了。
不只是哪兒的風吹了進來,那官兵抖了抖,一股涼意從后頸蔓延至脊背,像冰蛇順著脊椎緩緩游走,瞬間起了戰(zhàn)栗。
正想從那張表情驚駭?shù)哪樕弦崎_,抬起頭,他看見薄紗半掩的檀木床上,重病的李公子眼睛直直的盯著他,也早已沒了氣息。
他的同僚們被擋住視線,見他一直不說話也不動,頓感不妙,快步走上前,手剛搭在他身上,那人卻已經(jīng)倒下,當場死亡,那同僚也看見了,當場被嚇得暈厥了過去。
姜大少爺當即封鎖現(xiàn)場,并下達了禁令,城中百姓所有人不得外出,曲曇加強防守,一時之間,百姓人人自危,已過去許久,這件事卻還未解決,百姓們活在恐懼當中,自然不安,有一個不滿的聲音,就會激起千層浪,不得已,昨晚姜家長子姜允澄派人用了千里訣,求助于我。”
說到這,林洄揉了揉眉心,神色倦倦,看向宥寧:“姜家愿意相信我,像我投誠,我自然是會全權相助。”
宥寧聽后緊皺著眉,這聽起來的確詭異,不像是人為,倒像是…
“不止”
一道清潤的聲音把宥寧的思緒拉了回來,宥寧看向一旁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的少年,只見他眼尾上挑,看著面前的林洄又開口道:
“當時不止姜家少爺在場,還有林城主,對嗎。”
是詢問的一句話,語氣卻是肯定的。
林洄聽到這話,眉梢?guī)Я艘唤z冷意,正想質(zhì)問行祈安如何知道。
行祈安先一步開口:
“如果你不在場,又怎么知道這么多?”
而宥寧聽到這話,也看向了林洄,是了,如果林洄沒有親眼所見,又如何說的這么精細?隨即轉頭看向林洄,輕皺著眉道:“當時你也在場?”
林洄一噎,眼神幽怨的望著宥寧,無奈點了點頭,“上個月姜家二小姐生辰,姜大公子提前邀請了我,我本想等姜二姑娘過完生辰再回來,可姜家盛情難卻啊,我自然是得在曲曇多待上一段時日,以表重視。
那日也是湊巧,姜允澄要去曲曇的官府巡查,我就住在姜府,也跟著一塊兒去了,結果就剛好撞見了這事,本想留下來幫忙,姜允澄說他可以搞定,我見狀也只讓他后面有需要幫忙的告知我。
誰料沒過多久府中傳來急報,說我府中出了邪祟,姜公子自顧不暇,匆匆與他道別后,我便立馬趕了回來,回府后便派了幾個心腹過去,結果沒想過去這么久了,這件事情還是沒解決”。
隨后輕嘆口氣,看向宥寧:“此事不簡單,我派出去的人,今早剛回來…都無功而返,更何況我還有公務在身,所以我才說此時需要你的幫助。”
說到這,林洄目光從宥寧身上挪開,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少年,對上少年看似無害的目光,話風一轉,冷冷道:
“那你呢,幾次三番闖入我城主府對下人下蠱,搞得城主府人心惶惶,又是何居心”。
“想和城主打個招呼罷了”,行祈安低頭輕笑道“沒想到,把城主嚇得不輕啊。”少年輕飄飄的一句話,語氣中滿是戲謔
林洄青筋直冒,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字句:“你別以為仗著有宥寧在,我就不敢動你”。
不知是聽到了哪個字,行祈安語氣愉悅,抬眸看向林洄輕輕回了一句:
“嗯,你敢”。
一時之間火藥味十足。
“天呀”!
這時南絮驚訝的聲音傳來,有些突兀,眾人紛紛側目看著南絮。
“聽起來也太詭異了吧,不過……派出去的人今早剛回來?”
南絮恍然想到什么,看著林洄:“所以這糕點是順帶著買回來的,而并非特意?”
宥寧:“…”
行祈安:“…”
林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