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榮立了三等功

祁山暮色卷云濤，

連角驚沙礪戰(zhàn)袍。

風(fēng)勁旌旗凝血色，

雪埋忠骨壯魂銷。

祁連山的寒風(fēng)呼嘯著掠過戈壁灘，卷起細碎的沙礫，打在臉上生疼。肖路緊了緊領(lǐng)口，瞇起眼睛望向遠處。天邊堆積著厚重的云層，像是要壓下來一般。

“班長，氣象站剛發(fā)來預(yù)警，說今晚可能會有沙塵暴。“通信員小李跑過來，手里攥著剛收到的電報。

肖路接過電報，眉頭微皺。這次演練是軍區(qū)年度重點科目，他們班被安排在戈壁灘最外圍執(zhí)行警戒任務(wù)。如果真遇上沙塵暴，地形復(fù)雜的戈壁灘很容易讓人迷失方向。

“通知各小組，檢查裝備，特別是照明和通信設(shè)備。“肖路沉聲吩咐，“讓炊事班多準備些干糧和水。“

夜幕降臨得很快，戈壁灘上的溫度驟降。肖路裹著軍大衣，在臨時搭建的指揮所里研究地圖。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班長！三組失去聯(lián)系了！“小李沖進來，臉色發(fā)白。

肖路猛地站起身：“什么時候的事？“

“十分鐘前，他們報告說發(fā)現(xiàn)可疑信號，要去查看。之后就再沒消息了。“

肖路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三組里有剛?cè)胛榈男卤趵冢呛⒆硬攀艢q，平時訓(xùn)練雖然刻苦，但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

“集合一班，帶上裝備，跟我走。“肖路抓起手電筒就往外沖。

戈壁灘的夜漆黑如墨，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風(fēng)越來越大，夾雜著沙礫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肖路帶著隊伍，沿著三組最后報告的位置搜索。

“班長，這里有腳印！“一個戰(zhàn)士喊道。

肖路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仔細查看。腳印很凌亂，似乎有人在這里奔跑過。他順著腳印的方向望去，心里突然一緊——前面是一處陡坡，再往前就是深溝。

“小心點，這里地形復(fù)雜。“肖路提醒道，話音未落，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呼救。

“是王磊的聲音！“肖路辨認出那個聲音，立即朝著聲源方向跑去。手電筒的光束掃過，他看見陡坡邊緣有明顯的滑落痕跡。

“班長，太危險了！“小李拉住他，“等救援隊來吧。“

肖路甩開他的手：“等不及了，沙塵暴馬上就來，到時候更危險。“他解下背包，取出繩索，“你們在上面接應(yīng)，我下去看看。“

順著繩索下滑的過程中，肖路能感覺到狂風(fēng)在耳邊呼嘯，沙礫打在臉上生疼。下到溝底，他看見王磊蜷縮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右腿明顯扭曲變形。

“班長...“王磊虛弱地喊了一聲。

“別說話，保存體力。“肖路檢查了他的傷勢，右腿骨折，頭部也有擦傷。他取出急救包，簡單處理了傷口。

就在這時，一陣狂風(fēng)卷著沙塵呼嘯而來，肖路連忙用身體護住王磊。能見度瞬間降到最低，連手電筒的光都被沙塵吞沒。

“班長，上面情況怎么樣？“王磊顫抖著問。

肖路沒有回答，因為他發(fā)現(xiàn)繩索在狂風(fēng)中劇烈搖晃，隨時可能斷裂。他摸出對講機，但只傳來沙沙的雜音——沙塵暴影響了通信。

“聽著，“肖路握住王磊的手，“我們要靠自己了。我背你上去，你抱緊我。“

“不行，班長，太危險了...“

“這是命令！“肖路厲聲打斷他，“我們當兵的，從來不會丟下任何一個戰(zhàn)友。“

背著王磊往上爬的過程異常艱難。狂風(fēng)卷著沙礫不斷襲來，肖路只能瞇著眼睛，憑著記憶和感覺摸索前進。王磊的體重加上裝備，讓他每一步都像是在負重越野。

汗水浸透了衣服，又被寒風(fēng)吹得冰涼。肖路的雙手被繩索磨出了血，但他不敢有絲毫松懈。耳邊是呼嘯的風(fēng)聲，夾雜著王磊痛苦的呻吟。

“班長...要不你把我放下吧...“王磊虛弱地說。

“閉嘴！“肖路喘著粗氣，“想想你爸媽，他們還等著你回家呢。“

就在這時，一塊松動的石頭突然脫落，肖路腳下一滑，整個人向下墜去。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死死抓住了巖縫中突出的一塊石頭。

“班長！“王磊驚呼。

肖路咬緊牙關(guān)，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能感覺到手掌被鋒利的巖石割破，溫熱的血順著胳膊流下來。但他不能松手，絕對不能。

“抓緊我...“肖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風(fēng)似乎小了一些。肖路借著這個機會，艱難地向上攀爬。終于，他看見了上方閃爍的手電筒光。

“班長！堅持住！“是小李的聲音。

當肖路終于把王磊托上平地時，他幾乎虛脫。但他顧不上休息，立即組織人員將王磊送往醫(yī)療站。

沙塵暴持續(xù)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穿透云層時，肖路站在醫(yī)療站外，看著王磊被抬上救護車。他的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臉上還帶著沙塵的痕跡。

“班長...“王磊躺在擔架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肖路拍拍他的肩膀：“好好養(yǎng)傷，等你歸隊。“

一個月后，在軍區(qū)禮堂，肖路站在領(lǐng)獎臺上。當他接過三等功勛章時，眼前浮現(xiàn)的是那個狂風(fēng)呼嘯的夜晚，是王磊痛苦卻堅強的面容，是戰(zhàn)友們齊心協(xié)力救援的身影。

“這個榮譽不屬于我一個人，“肖路在發(fā)言時說，“它屬于每一個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的戰(zhàn)友，屬于每一個在戈壁灘上堅守的軍人。“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肖路的目光掃過觀眾席，看見王磊坐在輪椅上，朝他豎起大拇指。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軍人榮譽——不是在領(lǐng)獎臺上的光鮮，而是在危難時刻的擔當。

又曰：

鷓鴣天·礪劍行

鐵馬嘶風(fēng)萬里沙，

冰河照影鬢邊華。

腰間劍氣沖牛斗，

夢里烽煙繞塞笳。

收失地，護桑麻，

將軍百戰(zhàn)不為家。

千里祁連霜如雪，

猶見紅旗卷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