鎂光燈猝然熄滅的剎那,黑暗如潮水般迅速將我淹沒。在那令人窒息的寂靜里,我聽見自己破碎的喉音,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絕望哀號。三年前那段被惡意剪輯得面目全非的視頻,此刻在大屏幕上不知疲倦地循環播放著。
鏡頭里,我瘋了似的撲向評審團的畫面被無情地定格,隨即變成一張張充滿嘲諷的表情包,在臺下眾人的手機屏幕間肆意流轉。臺下此起彼伏的噓聲,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剜進我的心臟,每一聲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
重生前的最后一秒,我緊緊攥緊手心里的U盤,仿佛那是我在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救命稻草。金屬外殼的棱角深深刺痛掌心,留下一道道紅印,可我渾然不覺。
這里面存著的,是足以顛覆整個娛樂圈的驚天證據——林氏集團財務總監的認罪錄音,那一字一句都像是揭開黑暗帷幕的鑰匙;妹妹火場監控的完整版本,想必能從中找到她葬身火海的真正緣由;還有陸宴深父親車禍現場的行車記錄儀影像,也許能解開那場車禍背后隱藏的重重謎團。
再次睜眼時,我發現自己正躺在希爾頓總統套房那張柔軟的大圓床上。落地窗外,燈火璀璨的外灘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東方明珠散發著迷人的光芒,在江面上投下倒影,光影碎成粼粼金箔,隨著江水的波動閃爍搖曳。
一個男人逆光而立,宛如從黑暗中走來的神祇。手工定制的西裝完美地勾勒出他冷硬而挺拔的線條,每一處剪裁都彰顯著極致的奢華與精致。金屬袖扣在微弱的光線中折射出森冷的光,如同他那深不可測的眼眸。此人正是掌控娛樂圈半壁江山的陸氏集團掌權人——陸宴深。
“林小姐打算裝睡到幾時?”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是浸了冰碴的威士忌,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既然收了我的錢,就該履行協議。”
我下意識地伸手摸到枕頭下的銀行卡,那卡片上的數字后面跟著七個零,刺得我的眼睛生疼。思緒不禁飄回到三天前,在那燈紅酒綠的“暮色”酒吧里,我被人蓄意灌醉,意識逐漸模糊。
等再次醒來,就收到了那段不堪入目的床笫視頻。屏幕里男人的臉被精心馬賽克處理,唯有那枚刻著鳶尾花的袖扣在黑暗中泛著幽光,與此刻他袖口折射出的冷光完美重合,像是命運的某種暗示。
“陸總想要什么?”我扯過絲被緊緊裹住身體,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一些安全感。指尖在柔軟的床單上不自覺地掐出月牙形的褶皺,泄露了我內心的緊張與不安。重生后的第一個清晨,我便毫無防備地被卷入這張精心編織的復雜大網之中。
他突然毫無預兆地逼近,身上雪松混著煙草的獨特氣息瞬間將我籠罩。他微微俯身,指腹輕輕摩挲著我鎖骨處的蝴蝶胎記,動作看似輕柔,卻讓我渾身一僵。“你和她,連這里都一模一樣。”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這個胎記,本是前世被大火無情吞噬的妹妹才有的印記。記憶如洶涌的潮水般倒灌而來,那個狂風暴雨夜,熊熊烈火肆虐著一切,妹妹拼盡全力把我推出火場時那聲絕望的尖叫,仿佛還在耳畔回蕩。我清楚地記得,她被火舌無情吞噬的瞬間,頸間晃動的鳶尾花項鏈——與陸宴深袖扣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晨光透過輕薄的紗簾,在地毯上織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陸宴深的手指仍停留在我鎖骨處,他指尖的溫度像是烙鐵一般,燙得我渾身止不住地發顫。這個與妹妹如出一轍的胎記,此刻卻仿佛變成了懸在我脖頸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斬斷我重生后的希望。
“陸總既然知道我是冒牌貨,”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絲被從肩頭滑落,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膚,“不怕我哪天把真相抖出來?”
他突然低笑出聲,那笑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卻沒有一絲溫度。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將襯衫隨意地甩在旁邊的椅背上。精壯胸膛上的疤痕蜿蜒至腰際,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傷痛過往。“你猜,為什么三年前林氏倒臺時,你能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他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我。
我瞳孔驟然收縮,那段被全網唾罵的至暗日子里,確實總有匿名賬號替我買熱搜撤詞條,讓我不至于徹底被輿論的洪流淹沒。難道,這一切的背后推手竟是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林晚舟,”他緩緩彎腰,貼近我耳畔,呼出的熱氣輕輕掃過我的耳垂,帶著一種壓迫感,“你妹妹用命換來的,不過是你在這場局里的入場券。”
窗外游輪的鳴笛聲尖銳地刺破空氣,將我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我下意識地摸到床頭柜上那枚冰涼的U盤,指尖觸碰到熟悉的金屬質感。三年前妹妹葬禮那天,我在她骨灰盒里意外發現的正是這個銀色金屬外殼的U盤。當時U盤里只有一段模糊不清的監控錄像,畫面里陸宴深的父親在傾盆暴雨中被一輛無牌車狠狠撞飛,那慘烈的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
“所以陸總接近我,是為了查令尊的死因?”我緊緊攥著U盤,指甲幾乎要深深掐進金屬紋路里,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一絲真相。
他突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按在他胸膛那道猙獰的疤痕上。肌理下跳動的脈搏震得我掌心發麻,仿佛傳遞著他內心深處壓抑的憤怒與痛苦。“三年前車禍現場,有人用我父親的手機給我發了條短信。”他說著,抽出手機,劃開鎖屏,泛黃的短信頁面瞬間出現在眼前,那寥寥數字,卻如重錘般狠狠撞擊著我的心——
“宴深,別信林氏的財務報表。”
外灘的晨霧不知何時悄然漫進房間,帶著一絲潮濕與寒意,讓整個空間都變得朦朧起來。我不禁想起重生前最后一刻,妹妹在火場里拼盡全力塞進我掌心的U盤。那枚鳶尾花項鏈墜子在火光中碎成兩半,一半在妹妹焦黑的頸間,另一半此刻正靜靜地躺在酒店保險箱里,仿佛在等待著與它的另一半重新拼湊,解開所有的謎團。
“林氏財務總監的認罪錄音里,提到過一個神秘買家。”我緩緩掀開被子,赤腳下床,地面的涼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落地窗外的東方明珠正緩緩變換著光色,仿佛在暗示著命運的無常。“他說買家要求偽造三年前所有的審計報告,而那個人的袖扣...”
我轉身看向陸宴深,此時他已經重新扣好襯衫,每一顆金屬紐扣碰撞的聲音,都像是催命符一般,一下下敲擊著我的神經。他忽然伸出手,按住我的肩膀,將我抵在冰涼的玻璃幕墻上,江風裹挾著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壓下來:“繼續說。”
“刻著鳶尾花。”我仰頭望著他,目光緊緊鎖住他那張冷峻的臉,清晰地看到他下頜線因為情緒的波動而微微繃緊,“和你父親車禍現場行車記錄儀里,那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