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素覺得所有事情都像是在一個環上，環斷，事情就全都抖落下來。

被警察叫去認尸時，她還是有一點不敢信，這和得知小英去世時的心理完全不同，就好像冥冥之中，自己已經入局，一環扣著一環被別人推著走。

走的還是被別人清掃過的道路，看起來干凈無比，但實際上上面曾流淌過多少人的血液，誰也不知道。

王宇被警察判定為他殺，因為死狀實在過于殘忍，雙眼被挖空，胸前手臂手掌雙腿都有傷痕，且雙手手掌中間被劃傷的痕跡已經可以看到骨頭。

許元素無法判斷王宇是死前被虐待成這樣還是死后被兇手泄憤，總之看到尸體的第一眼就告訴她，不能讓寧寧看到這一幕。

但案件性質已定，法醫處理好尸體后許元素還是決定帶寧寧看王宇最后一眼。

寧寧低著頭沒說話，小手攥緊也不上前去看自己父親最后一眼。許元素察覺到他不對勁的情緒，蹲下身緊緊抱住他。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寧寧已經承受了太多親人離世。母親自殺，父親被害，外婆病逝。許元素忽然明白小英母親走前跟她說的話，“寧寧待在我們身邊不安全。”

王宇葬禮，王宇的家人都出席了，對方曾想過把寧寧帶回王家，但王寧寧的態度也很犟，硬是拉著許元素的手不放。

小手被推開，也是哭鬧的不停。終是沒辦法，許元素答應王家人，會按時帶寧寧回家，并同意他們可以隨時來看寧寧，畢竟是王宇留下的最后血脈，她也沒辦法為了所謂的安全就斷絕王寧寧與王家的聯系。

出乎許元素的是阿帆在王宇死后找過自己，竟然也想把寧寧帶回家，理由是他有責任幫他姐姐照看她的孩子。

許元素自然是沒答應，在兩方爭著要撫養王寧寧時，她和寧寧出乎意料的保持戰線統一，許元素覺得這其中應該是有王宇生前的教育。

許元素靜下心來思考整件事情，覺得可疑的地方太多。

王宇是去找小英的朋友討個說法，怎么就被殺了？是害小英的人殺的？還是只是恰好遇上兇手，隨機殺人？

許元素翻看著手機記錄，界面停留在小英最后給自己發的那三條信息上。

有人做了什么事這么對她，讓她感覺這個世界對她不友善，讓她覺得活著好累……

這么說小英也有可能是被迫經受這么多從而導致自己情緒崩潰……

不對不對，這樣壓根沒有證據證明小英不是自殺，反而更證明小英是因為情緒失控而自殺。

但如果不是自殺……這一切又都怎么自圓其說。

其實許元素心里有把稱，知道小英可能是自殺，但是被迫自殺，而王宇知道是誰害小英自殺從而導致被那個人反殺。

于是那個人就顯得格外重要，抓到那個人至少這個事情就變得明朗起來。

許元素知道自己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又帶娃又上班又調查真相。有時下班回家躺在沙發上，真想就這么睡過去，再也不醒該多好。

但是不行，寧寧還在，王宇死之前特意把寧寧托付給自己，還有小英和小英母親要是知道她這么偷懶帶娃，準該在下面急的團團轉。

于是許元素把律所的實習工作暫時辭掉，本就是實習生，真的是說走就能走，律所也是沒有一點挽留都沒有。

倒是劉律師還做了一番工作開導，勸許元素再想想，能克服的盡量多克服，要留下來就盡量安心留下來。

許元素一時不知道劉律師是怕沒人來給他當私人助理幫他車子加油還是真心想讓自己繼續留在律所學知識。

但是管他呢，她從不是個沒有勇氣重頭再來的人。

高中時小英下課拿著許元素算了滿滿兩頁紙的草稿本，看著密密麻麻的字，說道，“元元，你確定你用一節40分鐘的晚自習只算了這一道題？”

“對啊，我為了解這道題，可是千算萬算算了好幾遍呢。”

“但是答案不是你這個答案啊。”

“什么？！”許元素震驚，滿臉懷疑，“不可能，那我再算一遍。”

仇小英擺了擺手，突然莫名的很敬佩許元素這股子干勁。

從律所辭掉工作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安局把她所知道的、所猜想的都告訴了警察，為了防止自己遺漏掉重要的事情，她還特地做了個時間軸。

自此，她的時間明顯變得自由又多了很多可控區域。于是她也開始著手關注這件事，只不過她主要暗中調查小英生前所做的事情——從阿帆這個人開始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