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昭用美工刀劃開快遞箱時，那刀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頓住。

她眼睜睜看著那泛黃的劇本扉頁，夾著焦黑紙片，“昭”字只剩半道血漬似的紅痕，在昏黃的燈光下，那紅痕仿佛是一只猙獰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她下意識地抓起冰啤酒猛灌，冰涼的液體帶著絲絲刺痛滑過喉嚨，泡沫順著鎖骨流進運動背心，那涼意讓她打了個寒顫。

祈云昭看著這異樣的場景，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了三天前。

那時，韓煜辭在咖啡館里，用劇本重重地敲著桌面，發(fā)出清脆而又急促的聲響。

“這戲你接不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

她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有道月牙疤，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和十九歲試鏡那天遞礦泉水給她的場記手上的一模一樣。

試鏡棚里，空調(diào)噴著白霧，絲絲涼氣撲面而來。

黑粉舉著“私生女滾出娛樂圈”的燈牌，那刺眼的燈光在昏暗的試鏡棚里格外扎眼，燈牌碰撞發(fā)出的嘈雜聲讓她心煩意亂。

他們橫沖直撞，撞翻道具架，“哐當(dāng)”一聲巨響在棚里回蕩。

祈云昭踩著玻璃碴，腳下傳來尖銳的刺痛，她一步一步走到鏡前，突然揪住自己頭發(fā)往墻上撞，頭皮的劇痛讓她幾近昏厥。

監(jiān)視器里，她額頭滲著血珠，那血珠在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她卻冷笑：“父親死的時候，您也是這么摔茶碗的么？”韓煜辭憤怒地摔了保溫杯，“砰”的一聲，枸杞黏在分鏡稿的“弒父”批注上。

唐冷冷把車停在影視基地垃圾站后面，刺鼻的垃圾腐臭味彌漫在空氣中。

他盯著手機里剛買的基地監(jiān)控權(quán)限，畫面中祈云昭正用打火機燎劇本邊緣，火苗“噼里啪啦”地響著，躥起來的瞬間，他看見她運動褲口袋里露出半截銀色鏈條——和他三年前扔進護城河的定情項鏈?zhǔn)峭睢?/p>

“卡！”副導(dǎo)演第八次喊停，那聲音在片場回蕩。

祈云昭突然抄起血漿包糊住黑粉的嘴，血漿的腥味彌漫開來，手指戳進對方鑲鉆的牙套，對方痛苦的慘叫在片場響起。

“再叫一聲私生女試試？”現(xiàn)場沒人注意到她手背青筋暴起——和十九歲被房東兒子堵在巷子里搶試鏡費時攥酒瓶的姿勢分毫不差。

韓煜辭深夜敲開化妝間，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隨著他進來。

他扔給她燙傷膏，“明天進組拍雨戲。”轉(zhuǎn)身時他西裝后擺沾著半片銀杏葉，那葉子在燈光下閃爍著金黃的光，和當(dāng)年父親墓前總出現(xiàn)的無名花束上別的葉子同樣鋸齒狀。

祈云昭回到家，把快遞箱倒扣過來抖，微型攝像頭滾進洗手池下水口時閃著紅光，那紅光像是一只邪惡的眼睛。

箱底雙面膠殘留著半枚指紋——和她三年前藏在唐冷冷公寓窗簾后的針孔攝像機里錄到的指紋比對結(jié)果完全吻合。

她用美工刀挑開工作證塑封層，唐冷冷的簽名被刮花三處——和他在酒店消防通道摔碎花瓶劃傷食指那晚的筆跡抖動頻率完全吻合。

“我剛買的酸辣粉！”明雪踹開防盜門，一股酸辣的味道撲鼻而來。

她運動文胸的肩帶還掛著健身房更衣室的鑰匙牌，鑰匙牌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防狼噴霧順著指縫滴到唐冷冷的道歉字跡上，明雪想到唐冷冷玩監(jiān)控還裝深情人設(shè)的種種過往，心中的憤怒如火山般爆發(fā)，她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握拳，“這小子玩監(jiān)控還裝什么深情人設(shè)？”接著，她掰斷工作證塞進破壁機。

祈云昭突然捏碎冰塊扔進馬桶，冰塊碰撞的清脆聲在衛(wèi)生間回響。

沖水聲蓋住監(jiān)控紅點重啟的嗡鳴——和三天前影視基地垃圾車發(fā)動機的故障頻率完全一致。

手機彈出彈幕截圖，畫面里她三年前沾著雪粒的睫毛在顫抖，指尖搓著燒剩的銀鏈墜子，雪粒融化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

彈幕飄過“私生女偷燒情書實錘”，點贊數(shù)卡在1314不動。

“你當(dāng)年真燒了定情信物？”明雪用杠鈴片壓住瘋狂震動的手機，手機震動的嗡嗡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明顯。

她指甲油剝落成月牙形缺口，和祈云昭十九歲被房東兒子拽斷的項鏈鎖扣形狀重疊。

洗手池突然噴出黑煙，刺鼻的味道讓她倆咳嗽起來。

祈云昭抄起通馬桶的皮搋子捅進下水道，拽出纏著頭發(fā)絲的微型鏡頭。

鏡頭外殼刻著“C·M”縮寫——和陳經(jīng)理訂制鋼筆的防偽標(biāo)識共用同個模具。

“早說啊！”明雪掰斷工作證塞進破壁機，“這玩意能當(dāng)健身阻力帶用……”破壁機突然漏電，“滋啦”一聲，炸出焦糊味里混著龍舌蘭香水尾調(diào)——和唐冷冷三年前慶功宴摔碎的香水瓶成分檢測報告第17項吻合。

祈云昭突然掀開冰箱冷凍層，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冰碴子里埋著半盒過期的退燒貼，她抽出張皺巴巴的快遞單。

收件人地址用左手書寫，撇捺間距與韓煜辭在劇組修改通告單的筆跡誤差不超過0.3毫米。

防狼噴霧突然滾到兩人中間，瓶身生產(chǎn)日期顯示三年前四月——正是唐冷冷經(jīng)紀人買水軍造謠“新人爬床”的時間節(jié)點。

明雪用健身繃帶纏住漏電的破壁機插頭，繃帶紋路與三年前醫(yī)院監(jiān)控里裹著祈云昭手腕的紗布經(jīng)緯度相同。

樓道傳來重物墜地聲，聲音沉悶而又嚇人。

祈云昭透過貓眼看見保潔車側(cè)翻，垃圾袋裂口處露出半截焦黑劇本殘頁——與她今早燒毀的快遞箱內(nèi)頁水印對得上出版社編號。

手機突然彈出新熱搜：#唐冷冷工作室證物鑒定申請#。

配圖是放大的指紋對比圖，唐冷冷三年前窗簾后的針孔攝像機畫面被截去右下角0.7秒——正好避開陳經(jīng)理秘書取景器反光的瞬間。

“演技培訓(xùn)課改線上了。”明雪用啞鈴砸核桃，核桃殼崩裂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核桃殼崩到唐冷冷工作證殘骸上，“那幫小子說要搞即興……”她突然噤聲，盯著祈云昭撕開退燒貼粘住的門縫——半片銀杏葉正在空調(diào)冷風(fēng)里詭異地順時針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