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死。
小外星人發現伍酒酒沒有要吃他的意思,高興壞了。所以當伍酒酒第三次給他送糊糊時,他拉她的褲腿,手舞足蹈的比劃。
幾番拉扯后,伍酒酒勉強弄懂他的意思——
他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
伍酒酒不知道這個小外星人葫蘆里賣什么藥,所以她在原地等待五秒鐘。危機模擬器在預測到即將發生的危險時會主動觸發,一切無異樣,代表她跟著他走的這個舉動不會帶來致命危險。
他們所在的區域,除了露出河床的小綠洲外,其他地方幾乎都是沙漠戈壁。差不多的地勢很容易讓人迷失,但小外星人卻帶她來到一處之前沒被發現的峽谷。
這峽谷不是很好,剛靠近便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
食腐鳥在峽谷的上空盤旋,深坑之中,腐爛的尸體如同烏黑的意大利面層層疊疊、擁擠糾纏,數量多達難以形容!
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但正常人都會本能地想離開這里。
伍酒酒準備等下次帶個無人機再來看看情況,卻在準備離開時發現小孩不見了。周圍溝壑縱生、地勢嶙峋。洞口的巨石擋住峽谷大部分位置,如果對方逃跑的話,還挺難抓到他。
而且抓回來的價值并不大。
就在伍酒酒準備離開的時候,小孩卻跑回來了。他從一碎石處爬出來,匆匆追上伍酒酒,害怕自己被拋棄般抱住她的大腿,然后將一顆紅色渾圓的珠子塞到她手中。
這珠子和乒乓球差不多大小,握在手中溫熱,有種肉類的觸感。暗紅色的表面,有種詭譎的感覺。
“這是什么?”
“珠子,好看,送給主人!”
小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不再是毫無章法的哇唧唧哇。她震驚地看著小孩,怎么突然能聽懂他說話了?
是珠子的原因!
伍酒酒嘗試了三次,當她拿起珠子,就能聽懂小孩的話。當放下珠子,小孩的話就變回原本的聽不懂。
怪力亂神,
奇特物品。
看不出任何高科技的翻譯神器,讓人疑惑,“這東西你怎么搞來的?”
“從下面撿來的。醒來…珠子…可魯魯…找到給主人……”
小孩說話有些斷斷續續,但伍酒酒還是聽懂了。
幾天前他從坑底醒來,剛好撿到這顆珠子。好不容易從坑底爬出來,卻被可魯魯人抓住。他在被抓走前將珠子藏在這里,現在送給了她。
這話讓人更好奇他的身份了。
“你怎么會在這下面?”
“記不得了。”
“那你還記得你父母或者家在哪兒嗎?”
“不知道。”
小孩搖搖頭,小小的手緊緊捏住她的衣角害怕自己被丟下。
而在這一刻,伍酒酒終于決定要養這個小外星人,“你以后就跟著我吧,給你取個名字,叫……伍子棋。”
伍子棋這個小孩乖巧聽話,聰明安靜。
唯一的缺點是太臟了。
渾身散發著難聞的味道,頭發一綹綹貼在頭皮,身上或許還藏著某些吸血的寄生蟲。
所以她選了個陽光很好的中午,將伍子棋帶到河下游。
或許這是他第一次下水洗澡,看起來都有點怕。
伍酒酒將人抓過來,用盆舀水打濕他的頭發。肥皂在手中搓出泡沫,然后抹在他的頭上搓洗。
小孩緊張地任人揉搓,又有點好奇地看著漂浮在水面上的泡泡。
他伸手戳了下最大的那個,破了。
他連忙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看了身后的伍酒酒一眼。見她沒有生氣才放松下來,偷偷聞了聞這些小泡泡,香香的。
但隨著身體但污垢被搓干凈,他開始恐懼——
主人這是準備要吃掉自己了嗎?
伍酒酒不懂他這復雜又豐富的內心,給他搓干凈后,隨手拿出件衛衣套在他身上。
原來不是要吃他啊!
洗干凈的小孩頭發是褐色的,長期食不果腹面色蠟黃,但一雙淺綠色的眼瞳很漂亮。寬松的衛衣一直籠到他膝蓋,第一次穿衣服的伍子棋拘謹得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好半天后,
他才悄悄用長滿老繭的手撫摸柔軟的面料,然后將頭縮在衣領里,抿嘴偷笑——
主人真好!
##
多了一張嘴,食物壓力頓時變大。
伍酒酒正在檢查剩下的食物,上次來這里她帶的壓縮餅干大概還剩下一周的量。
除了食物壓力不小,他們可能即將面臨缺水問題。
連續11天,烈日當空。
兩個太陽不留余力的照射,讓地面出現裂紋。后面河流水位降低,有些地段甚至露出河床。這條河是這片區域唯一的水源,而它隱約有干涸的趨勢。
打口井的想法在她腦中成型。
記得曾經的農村,利用發動機和鉆頭在家里打井是很常見的事,但做這些的前提是她必須要回去一趟。
回去之前,
她將兩個水桶儲滿水,告訴伍子棋壓縮餅干放在哪兒,讓他在領地好好呆著,“我要在帳篷里呆一段時間,你乖乖在圍墻內知道嗎?”
伍子棋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但他有乖乖點頭。
從盧索達離開的方式很簡單,只要在她過來范圍的10公里范圍內,按下從盧索達艙帶出來的手環,靜止10秒就會回去。傳送的地點,她選擇了帳篷內。
等重新睜開眼,她已經回到盧索達艙內。
剛爬出盧索達艙,實驗室內的通訊電話就響了。
最高研究所時刻關注著017號艙,伍酒酒回來就被檢測到,錢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09號研究員,匯報情況。”
“我這把不虛此行哦,帶回來很多生物樣本。”
伍酒酒將這些本來用塑料袋裝起來的生物樣本全部凍到冰柜里,保鮮的同時,防止擴散到外面,然后問:“你們什么時候過來拿這些?”
其實她不是想問他們什么時候來拿東西,而是想問他們什么時候來接自己。別墅內的食物消耗得有些快,而且她需要打井的工具。
這下輪到錢寧沉默了。
他猶豫了片刻才說道:“你可能還要繼續待在D市。”
“什么?”
伍酒酒這下子有點懵了,“領導你說的是人話嗎?領導你不長良心的嗎?”
錢寧聽到這話,知道她是誤會了,“實驗室那封第5號文件看過吧,原本預計的災難提前了。
D市遭受的低溫災難只是開始。
米國黃石公園火山在五天前噴發,歐洲大規模斷電。我國沿海地區受臺風影響海水倒灌,后續可能還有大型海嘯。現在所有救援調度在沿海,反而D市溫度已經開始上升,并且在內陸不受海嘯和臺風影響。
所以你留在原地會更安全。”
“我需要物資啊,別墅內的食物都不夠吃了,而且我在盧索達的地方遇到枯水期,我需要設備打井。”
“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根據檢測,D市的氣溫已經回升到零下40度。并且在接下來的兩個月會持續回溫到零下20度左右。整個D市的資源,你都可以拿去使用。”
伍酒酒聽完當然不樂意,但現在她也沒辦法硬來,只能在此基礎上給自己要點有用的東西,“我還需要網絡,有些知識我需要外界搜索。”
“網絡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你所在的基地有AI,我會給你開放DS的授權。”
“那啥還有一件事,現在我在盧索達占了一塊地。為了保住我的地盤,我要再使用兩次盧索達艙。”
“都有自己的地盤了,你的進度挺快的。”
錢寧不覺得是真的,但今天答應得異常快,“好,批準。”
快得讓伍酒酒都有點意外,他居然這么好說話了。而掛掉電話的錢寧,轉身看向窗外。
云層黑壓壓地籠罩在城市上空,讓人喘不過氣。
直升機在大樓間不斷飛過,街道上堵滿出城的車輛,螺旋槳和車鳴聲成了A市的主旋律。錢寧的助理推門而入,第三次催促他,“錢處,我們得快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