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瓔站在老槐樹下時,正望著遠處蜿蜒的土路。
清晨的露水沾濕了她的布鞋,泥土的腥氣混著槐花的清香讓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
八十年代的鄉村,處處都透著質樸的氣息。
春日的季節,遠處的稻田泛著新綠,炊煙裊裊升起,雞鳴犬吠聲此起彼伏。
胥瓔今兒個一大早,就坐人車去了趟縣里買了些傍身的東西,現在剛回來,下車深吸一口氣,空氣里仿佛還帶著昨夜雨后的潮濕。
在這期間,正準備回家的功夫,她不禁捏緊了自己剛買回來的家伙什兒,突感些迷茫。
自己接下來到底該做什么,是既來之則安之?
還是說,得想想辦法,趕回去原來的世界里?
“小瓔!小瓔!”此刻,急促的喊聲由遠及近。
胥瓔聞聲扭頭,正好看見隔壁王嬸氣喘吁吁地跑來,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出、出事了!村口大橋上死了人!丫頭你別走那兒回家,太晦氣了!”
“什么?”聽聞此言,胥瓔不由心頭一跳。
“我給你說嘛,就是兩個娃兒,一男一女嘞,都是十來歲的年紀。”
本來王嬸就是一個挺愛八卦的人,加之她們家和胥瓔家又挨得近,兩家關系還可以。
這不,瞧著胥瓔回來了,人抓著手里頭剛摘的蘿卜,拍著胸口就給她說了起來,讓她最好別去那個地兒。
“哎呦我的乖呦,死得可慘了!橫七豎八地躺在橋上,聽說,那娃兒的身上,還畫著莫名其妙的鬼符咒…我說你別去,聽說是不是啥子惡鬼來咯!”
“惡鬼?”
這時聽完王嬸繪聲繪色的描述,胥瓔不禁眉頭緊蹙,今早因為是坐車出去的,所以她并沒有從那邊過去。
可她明明記得在原主的記憶里,這座橋是二十年前修的,從來沒有出過事情,而且還有不少人愛往那兒走去街上買吃的,這怎么會突然出事?
又是…哪兒來的惡鬼?
“王嬸謝謝你,我去看看。”
說著,她轉身按照以前的記憶,就開始往大橋那邊跑去。
見此情形,王嬸那叫做一個嚇得啊,人跟后面那是一邊追就一邊喊:“哎!瓔子你一個女娃娃家的,去湊什么熱鬧……搞快回去!”
但對此,胥瓔選擇了充耳不聞。
隨即,她快步穿過青石板鋪就的小巷,兩旁是斑駁的土墻,墻根下長著青苔。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讓她開始心頭愈發不安。
直至片刻,她遠遠地,她就看見橋上圍了一群人。
此時村民們正交頭接耳,每個人的臉上都統一帶上了一副驚恐極其復雜的神色。
屆時胥瓔飛快踩著步伐擠進人群,而下一秒,眼前出現的景象讓她瞳孔一縮。
眼前,兩個孩童正仰面躺在橋上,他們面色青紫,雙目圓睜。
兩人的身高都很均勻,二人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紅繩捆住脫干了外套,而身上則是用朱砂畫滿了詭異的符文。
當然,其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的嘴角都掛著一抹極其詭異的微笑。
胥瓔多年以來從業的直覺,她知道,這絕對不是什么惡鬼所致,一看就是出自人的手筆。
她下意識地蹲下身,幾乎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就開始仔細查看起來那些詭異的符文。
同時,她感覺自己后頸一陣發涼,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著她一般。
“讓開!都讓開!”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傳來。
剎那胥瓔抬頭,正好就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擠進人群。
他身材修長眉眼如畫,一身的糙漢子氣息,卻帶著幾分漠色。
此刻他眉頭緊鎖,快步走到尸體旁,下意識頷首就示意起了面前的胥瓔。
“你是家屬?”
聞言,胥瓔站起身搖了搖頭。
“我是縣里的法醫潘正,無關人員,請盡快離開。”
說完男人頭也不抬,他俯身下去,徑直從隨身的工具箱里取出橡膠手套,開始扭頭又看向了身后的村民。
“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該散的都散了,別在這里堵著,有什么好看的?”
同樣,在村民被疏散的同時,胥瓔不禁瞇起眼來,像是察覺了什么。
“喂,這案子恐怕不簡單。”
“哦?你懂什么?”聞聲潘正這才抬頭看她,目光顯得有些銳利起來。
“這兩個孩子,死得蹊蹺,他們身上的這些符咒,應當是……”
此時,胥瓔正指著尸體上的符文,想要繼續說些什么。
“夠了!”
可偏偏這時,潘正義正言辭的打斷了她。
“這位女同學,現在是科學時代,請你不要在這里宣揚封建迷信。”
聞言,胥瓔冷笑:“科學?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兩個孩子會同時死在橋上?為什么身上會有這些符文?為什么......“
“我說了,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著潘正站起身來,他高大的身軀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再次發出驅逐的聲音。
“我是法醫,這里該由我負責,你不是家屬,那就請你盡快離開。”
“但我是風水師,若是這件事我不管,那后續還會繼續死人,你該怎么辦?“
現在村民們都已經被人攆走,剩下的人無非就是五個人,一個胥瓔、一個潘正、另外三個則是準備處理運回尸體的人。
同樣,胥瓔不管不顧,她是不留任何的情面瞪著一雙鳳眼,就這么直勾勾的回擊了他。
如此這般,對面的潘正眉心一挑,更加不屑起來。
“風水師?都什么年代了,還在裝神弄鬼?”
很顯然,潘正是受過教育的新時代青年,他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根本就不信風水這一套的學說。
胥瓔眼看無語,她正要反駁,突然!只感覺一陣陰風襲來。
隨即她猛地轉頭,看見橋下的河水不知何時變得漆黑如墨,水面泛起詭異的波紋。
“小心!”話音剛落,她抬手則是一把推開了身邊的潘正。
屆時,一道黑影突然從水中竄出,擦著潘正的肩膀掠過,又再次落入了一旁的水里,不斷地發出咕嚕咕嚕的吐水聲。
剎那,潘正不可思議著后退,他震驚地看著水面,顯得有些驚訝。
“這......”
說時遲那時快!
橋上面,現在剩下的幾人已經是亂做了一團,胥瓔見狀快速從包里掏出一把銅錢,隨即就開始在地上擺起了陣法。
“你們不懂這些,趕緊退后!要是死了我可不管!“
期間剩下的三人,非常的惜命,他們在看見剛才突然出現的詭異東西時,已經是嚇得不行了,立馬就聽了胥瓔的話,退了老遠。
至于潘正,他還想說什么,卻看見胥瓔手中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這會兒他不由得愣住了,因為眼前的這副場景,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同樣,這邊水面突然沸騰起來,無數黑影在水中游動。
胥瓔見狀額頭滲出冷汗,她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怨氣正在凝聚,向著他們的位置飛快地靠近。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說完,她毫不猶豫,猛地將手中的銅錢擲入水中。
同時,水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炸開一道金光,黑影在水底,發出一片片凄厲的尖叫,瞬間消散。
這會兒,胥瓔見狀,才稍微踉蹌著后退,被身后的潘正給扶住。
“你......”潘正欲言又止。
想起他剛才的行為,胥瓔眼下也是選擇了毫不留情的推開了他:“現在,相信了?”
聞言,潘正低頭沉默片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這里布下了邪陣,這兩個孩子只是祭品。”
“祭品?“潘正聽完臉色一變,顯然對于他這種唯物主義來說,他好像理解成了另外的一種意思。
可胥瓔這邊并沒有管他,因為她這具身體,雖有蠻力傍身,可在長年累月的農物活兒下,讓她的身軀落下了一些怕冷的疾病。
所以方才與之相斗,怕冷體質的她,并不是很靈活的能夠與之配合。
“你現在可以把人帶走了,不過我提醒你,這只是開始,若是不找到幕后的黑手,明天村里還要死人。”
說完,胥瓔也不做任何停留,她利索撿起方才掉在地面的家伙什兒,扭頭就走,絲毫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