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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棋局重啟

第一章:爺爺的棋

在深山之中,清晨總是氤氳著一層神秘而靜謐的氣息,恰似大自然正以輕柔的語調,低訴著那些塵封已久的古老秘密。孫影在睡夢中悠悠轉醒,惺忪的睡眼尚未完全睜開,一陣輕微卻富有節奏的“咔嚓咔嚓”聲,便隱隱鉆進了她的耳中。這聲音如同一股神秘的吸引力,撩撥著她的好奇心。她下意識地輕手輕腳爬起身來,躡足潛蹤地靠近窗戶,小心翼翼地向外窺探。

院子里,晨光宛如一襲金色的薄紗,溫柔且細膩地傾灑在每一寸角落,為整個院子披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光輝。只見爺爺傴僂著脊背,正全神貫注地蹲在那兒忙碌著。他那青筋暴起、布滿老繭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把銹跡斑駁的柴刀,在歲月的侵蝕下,柴刀的刃口已然不再鋒利,但在爺爺手中,卻依舊舞動得虎虎生風。爺爺面前擺放著一堆長短參差的木棍,隨著柴刀每一次有力的揮動,木屑如雪花般紛飛四濺,在金色的晨光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恰似一群靈動俏皮的蝴蝶,正翩翩起舞,演繹著一場別開生面的舞蹈。

“爺爺,您在做什么呀?”孫影光著腳丫,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迫不及待地飛奔而出,那清脆悅耳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噓——”爺爺豎起一根粗糙干裂的手指,輕輕抵在唇邊,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宛如一個藏著驚喜的老頑童,“可別吵醒你奶奶喲。”說罷,他微微招手,示意孫影靠近一些,眼神中滿是慈愛與期許,“你瞧,這是‘將’,這是‘士’,還有這是‘炮’……”

孫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爺爺正在用木棍精心雕刻象棋。每一根木棍都被爺爺削得規整平滑,上面用炭筆勾勒出的不同圖案,雖略顯質樸,卻別具一番韻味。爺爺那飽經滄桑的雙手,雖因歲月的磨礪而粗糙不堪,卻仿佛有著神奇的魔力,能將這些普通的木棍打磨得溫潤光滑,每一個棋子在他的雕琢下,都仿佛被注入了鮮活的生命,仿佛下一秒就會在棋盤上縱橫馳騁。

“昨天你不是嘟囔著買的象棋太小,看著費眼嘛。”爺爺瞇起那雙渾濁卻滿含寵溺的眼睛,緩緩說道,“爺爺就想著給你做一副大點兒的,這樣你就不用老是瞇著眼睛費勁看啦。”

孫影的心瞬間被一股暖流填滿,眼眶也不禁微微濕潤。她清晰地記得,昨天自己拿著那副僅有拇指大小的象棋,滿臉委屈地抱怨根本看不清棋子上的字跡。沒想到,爺爺竟將她無意間的一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間,天還未亮,便早早起身,為她打造這份飽含深情的禮物。

“爺爺,您真好!”孫影眼眶泛紅,猛地撲進爺爺的懷里。熟悉的羊膻味撲面而來,那是爺爺身上獨有的味道,自她兒時起便縈繞在身旁,那是家的味道,是溫暖與愛的象征,讓她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無比的安心與幸福。

“哎呀,大清早的,你們爺倆在院子里折騰啥呢?”奶奶端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粥,從廚房緩緩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溫柔的責備,“影兒,趕緊去把鞋穿上,地上涼,別凍著了。”

奶奶向來如此,對孫影的關懷無微不至。自打孫影記事起,奶奶就默默承擔起了家里所有的家務瑣事。每天,當黎明還未破曉,奶奶便已悄然起身,為家人準備豐盛的早餐。待孫影和爺爺心滿意足地吃完早飯,她又馬不停蹄地忙著去喂雞、洗衣、打掃院子,周而復始,從未有過絲毫怨言。即便生活的瑣事如此繁雜忙碌,奶奶也總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為孫影扎上漂亮精致的辮子,還不忘在她的書包里,悄悄塞上一個熱氣騰騰的煮雞蛋,讓孫影在學校里能感受到家的溫暖。

太陽緩緩攀升,逐漸驅散了清晨的涼意。院子里那棵歷經歲月滄桑的老槐樹,枝葉繁茂,投下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影子,仿佛是大自然這位偉大的畫家,正在為這溫馨美好的場景精心作畫。爺爺不緊不慢地搬來兩個小板凳,將剛剛完工的象棋,小心翼翼地擺在石桌上。那棋子足有巴掌大小,上面的字跡雖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質樸的韻味,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在訴說著爺爺對孫影深深的疼愛。

“將軍!”爺爺得意洋洋地大喊一聲,臉上綻放出孩子般純真的笑容,那笑容中滿是勝利的喜悅,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孫影見狀,不禁撅起了嘴,佯裝生氣地說道:“爺爺,您耍賴!剛才那個‘馬’按照規則,明明不能這么走的呀。”

“哈哈,還是被你發現啦。”爺爺一邊捋著那花白稀疏的胡子,一邊笑著說道,眼神中滿是對孫影的慈愛與縱容,“下棋啊,可得專心致志,多動動腦子。讀書亦是如此,要用心去銘記,去細細琢磨其中的道理。”

就在此時,孫影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棋盤,竟驚愕地發現,棋盤上的棋子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趕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棋子竟然真的在動!

“小影兒,要不要來下一盤棋呀?”一個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悠悠傳來,那聲音,像極了爺爺的聲音。

孫影頓時嚇了一跳,急忙環顧四周,然而,院子里空蕩蕩的,除了她和爺爺,并無他人。她滿心疑惑地低頭看向棋盤,只見那枚“將”正對著她微微晃動,仿佛在向她發出邀請。

“爺爺?”孫影試探著輕聲問道,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既充滿了驚訝,又夾雜著一絲期待。

“來,下一盤棋吧,說不定下著下著,你就能想明白那道難題了。”那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般溫柔而堅定,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鼓舞著她。

孫影雖滿心狐疑,但還是半信半疑地擺好了棋子。隨著棋局的逐步展開,她驚訝地發現,棋盤上的每一步棋,都仿佛在向她隱隱展示著那道數學題的解題思路。當棋局落下最后一子,那道困擾她整整一晚的數學題,竟如同撥云見日般,豁然開朗!

自那以后,每當孫影在學習上遭遇難題,陷入困境之時,她總會與這副象棋對弈一盤。神奇的是,每一次下完棋,她總能從中獲得解決問題的靈感,仿佛這副象棋,已然成為了她學習道路上的一位神秘導師。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好景不長,爺爺的身體狀況突然急轉直下。那天清晨,爺爺如往常一樣早早起身,可剛邁出幾步,便突然雙手捂住肚子,臉色煞白地倒在了地上。孫影和奶奶頓時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地將爺爺送往醫院。

“是直腸癌。”醫生神情嚴肅地宣布,“已經發展到晚期了。患者年輕時長期營養不良,身體底子差,年紀大了,各種病癥就都顯現出來了……”

孫影緊緊握著爺爺那粗糙干裂的手,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奶奶在一旁默默垂淚,盡管自己已悲痛萬分,卻仍強撐著精神安慰孫影:“影兒,別哭,爺爺一定會好起來的……”

手術雖然順利完成,但爺爺的身體卻大不如前。他再也無法像往昔那般,健步如飛地行走,連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然而,即便如此,每當孫影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爺爺總會艱難地抬起手,比劃著下棋的手勢,用那微弱卻堅定的眼神,傳遞著對孫影的鼓勵與期望。

“影兒……”爺爺吃力地張開干裂的嘴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要……要專心……”

孫影明白,爺爺是在提醒她,不要因為自己的病情而耽誤了學習。她強忍著淚水,用力抹去臉上的淚痕,眼神堅定地說道:“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高考前夕,爺爺的病情再次急劇惡化。孫影守在病床前,看著爺爺那日漸蒼白消瘦的臉龐,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她深知,爺爺或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影兒……”爺爺艱難地睜開雙眼,那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黯淡無光,“去……去考試……”

“可是爺爺……”孫影泣不成聲,話未出口,便已被淚水哽住了咽喉。

“去……”爺爺的聲音雖微弱得如同游絲,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爺爺……等你……”

孫影噙著淚水,重重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是爺爺最后的心愿,她一定要讓爺爺看到,他這么多年的辛勤付出,沒有付諸東流。

高考那天,孫影懷揣著爺爺送給她的那副大象棋中的“將”,毅然走進了考場。那一刻,她仿佛能真切地感受到,爺爺那粗糙而溫暖的手掌,正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要專心,要動腦子。”

然而,命運終究是殘酷的。爺爺終究沒能等到孫影高考結束,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當孫影滿心歡喜地拿著錄取通知書回到家中,卻只看到奶奶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院子里,面前擺放著那副承載著無數回憶的大象棋。

“奶奶……”孫影喉嚨像被什么哽住,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奶奶顫抖著雙手,緩緩接過錄取通知書,淚水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落下,打濕了手中的紙張,“你爺爺要是能親眼看到該多好啊……”

就在這時,棋盤上的“將”突然輕輕晃動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空氣中悠悠響起:“小影兒,爺爺為你驕傲。”

孫影驚愕地瞪大雙眼,看向棋盤,只見所有的棋子都在微微顫動,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光芒,仿佛是爺爺的愛與期望,正通過這些棋子,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她。

“爺爺?”孫影顫抖著伸出手,試圖觸摸那神秘而又親切的光芒,仿佛這樣就能再次觸碰到爺爺的溫暖。

“這副象棋里,凝聚著爺爺對你無盡的愛和期望。”棋子們仿佛心有靈犀般,齊聲說道,“以后遇到困難,就來找我們下棋吧。”

孫影緊緊地抱住棋盤,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在淚光中,她仿佛又看到了爺爺那和藹可親的面容,正耐心地教她下棋,那場景,宛如昨日,歷歷在目。

紅豆生南國221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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