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張了張口，“眾生道，這就是眾生道？我連為他哭一場的機會都沒有，何等殘酷。”

“仙帝，你的道心是什么？”

仙帝背著手，看向遠方，衣袂飄飄，像是要乘風(fēng)而去。“我的道……”，他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是適者生存。”

“璃月，你雖為仙帝，但天道有損。你，好自為之。”

說話間，他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璃月的視線里。

璃月正疑惑，仙界眾仙已經(jīng)開始向她行禮，恭賀她成為仙帝。

淵寂仙尊將笙笙押到大殿上，向璃月致歉。

笙笙面色蒼白，滿眼驚恐，淚水糊了滿臉，哀求道：“饒了我吧，璃月，我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

璃月垂眸不語，腦中卻初次見面時的場景，物是人非。

璃月看著她，心中無愛也無恨。

“算計仙人歷劫，掠奪旁人歷劫成果，為仙界所不容。按照仙界規(guī)矩，判你輪回轉(zhuǎn)世，永世不得為仙。”

“不，你聽我解釋”，笙笙手死死扒著門廊，喊道，“我是有苦衷的。”

押送她的仙人冷漠得將她拖走。她絕望得喊道：“為何你能得道，我卻不能！”

笙笙的道，璃月恍然想起當年，終于知道那些未曾聽到的話，是什么意思。

“你的道，難道是損有余補不足？”

“沒錯。我哪里錯了，你告訴我！”她使勁抱著大殿的柱子，非要求一個答案。

在側(cè)旁觀的仙人道：“你哪里都錯了。坑害旁人成就自己，你修的不是眾生道，是邪道。”

“邪道？”笙笙愣愣重復(fù)這兩個字，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你們會后悔的。”

垂死掙扎，沒人將她的話當真，押送的仙人沉默得將她扔進冥河，送她轉(zhuǎn)生，然后才回來復(fù)命。

霽月仙尊走進來，向璃月道喜。眼神里含著笑，問道：“既然已經(jīng)是仙帝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璃月想起上一任仙帝的話，心里不太安穩(wěn)，“霽月仙尊，你知道天道有損嗎？”

霽月愣了愣，剛要說話，就聽見明光的聲音。

明光興奮得跑進來，欣喜得過來抱璃月，“太好了，以后我可以橫著走了。”

璃月失笑，垂眸看見懷里月華的尸體，對明光道：“幫我將月華葬在百草園，我曾待過的地方。”

明光想起璃月歷劫時的事，忍不住紅了眼抓著璃月的手道：“你受了很多苦。你放心，月華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一定好好給他挖墳。”

明光抱著月華前往百草園安葬。璃月負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沉思良久，突然抬手截下一截本體，隨月華安葬。

霽月仙沉默得看著這一切，提醒道：“本源有缺，會影響修為。”

璃月笑了笑，對此不置可否，轉(zhuǎn)而道：

“霽月仙尊，昔日你的點化之情，維護之恩，我銘記在心。如今我已是仙帝，你可有所求？”

霽月仙尊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那就請仙帝為我我講一次道。”

霽月從小就是天才，三十歲筑基，1千歲飛升。從未感到修煉的艱難。可如今，她卻覺得，自己的道恐怕有缺。

璃月答應(yīng)了霽月仙尊的請求，為她講述眾生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每一個修煉眾生道的仙人，道心都是從這里來，只是每個人所見皆不相同。璃月當初受霽月仙尊點化，秉承她的教導(dǎo)，不忘初心，與人為善。

但最終走上的卻是無情道。天道無情似有情，愛天地愛眾生。

這場講道持續(xù)了許久，凡間已經(jīng)山河輪轉(zhuǎn)，滄海桑田。仙界也已過了數(shù)載。

講道結(jié)束時，霽月仙尊垂在身后的烏發(fā)已經(jīng)根根發(fā)白，遠遠望去，仿佛落了一頭的雪。

她慘然笑道：“當初，我曾與師兄約好共白頭，他為救我離開后，我便生了畏懼之心。”

她說：“璃月，我的道心有了缺憾。我要去找回我的道心。”

她自請鎮(zhèn)守天外天三百年，錘煉道心。臨走時，留下話，“希望我們?nèi)蘸筮€可以坐而論道。”

璃月成為仙帝后，嚴正天規(guī)，處事嚴明公正，仙界歧視之事漸少，飛升仙人與點化仙人相處越發(fā)和諧。

坐在高位上，看著安穩(wěn)祥和的三界，她卻總想起當初歷劫時的場景，想起與月華相伴的生生世世，那樣不離不棄的陪伴，即使到今日，依然讓人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璃月信步走向百草園，這條路兩旁長滿奇花異草，清香淡雅，云霧縈繞在兩側(cè)，寂然無聲，顯得寧靜悠遠。

她想起自己曾無數(shù)次往來這條路，培育靈藥，也曾腳步匆匆，焦急尋找笙笙，給自己救回去一個禍害。如今，她正沿著這條路，去看她的愛人。

百草園是一個靈藥無數(shù)的藥園，因為生在仙界，每一株靈藥都氤氳著靈光。月華的墓在最邊緣，是璃月曾經(jīng)生長的地方。

走過去，蹲下身，用手細細撫摸墓碑，仿佛還能感覺到月華的心跳，但他已經(jīng)實實在在躺在了土里。璃月的眼眶頓時就泛起了紅色，略微傾身，就著這個姿勢靠在墓碑上，沉默良久。

“仙帝。”一位仙人腳步急促，神色匆匆，老遠便開始傳話，“三界動蕩，眾仙已經(jīng)齊聚含元殿，就等你了。”

璃月一怔，陡然驚醒，不舍地與月華告別后，靈光一閃，便出現(xiàn)在含元殿，眾仙卻都在殿外等候，殿中只有兩個仙人。

霽月仙尊上前一步，神色焦急，“我在鎮(zhèn)守天外天時發(fā)現(xiàn)，有域外邪魔入侵，我竭力斬殺，卻杯水車薪。”

淵寂仙尊道：“不止天外天，三界也在動蕩，這都是因為天道不全的緣故。仙帝，凌霄仙帝應(yīng)該告訴過您？”

璃月想起上任仙帝臨走前說的話，微微頷首。“凌霄確實說過天道有損，但他并未說明原因與解決辦法。”

“如今已過千年，千年間無事發(fā)生，為何會突然三界動蕩？”

淵寂仙尊抬頭看向璃月，語氣森然，“因為到了仙帝該祭天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