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廠里體制改革,我不太適應,正好我女兒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到1993年底我選擇了病退,我徹底自由了。
退休后,我就像是脫韁的野馬,到上海去玩,與鄰居打牌,看小說,看電視,不受任何約束,隨便放飛自己。
我看到了都打麻將,我也去打麻將。當時我們三人,隔壁的張XX,對面樓的張XX(我們三人年齡相仿,都是住在平房里的老鄰居),再加上一人,就是一桌,牌桌就支在張XX的家里,一到吃完晚飯,張XX就從隔壁陽臺叫:“Y師,Y師,打牌了。”大約從7點玩到晚11點,開始1角2角,后來5角、1元,開始我挺有興趣,后來看到他們在牌桌上,為幾角錢爭得臉紅脖子粗,就有點膩了。有一次,我們打牌,不知怎么的,我的牌運特別好,基本是“三歸一”,不管我怎么不精心,但老是能和牌,一直是我贏。打到十二點,我也不好說散牌,又能硬著頭皮與他們打,到凌晨四點,我實在撐不住了,能和的牌也不和,讓其他人贏了幾次,我才算脫身回家,太累了。第二天,張XX叫我,我推說身體不舒服不去了,后來她又叫了二、三次,我都不去。從此,我再不打牌,無聊了就看小說。
那段時間我迷上了看武俠小說。
金庸的“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天龍八部”、“書劍恩仇錄”等18部小說都看過,只要有時間,我就坐著看小說,可以不吃飯,但不能不看書。看了幾個月又煩了,看“周易”,學算卦,幾個月后又煩了。
到底何去何從?還是干點實事吧,那就學毛衣紡織。開始買了一臺瑞士的毛衣紡織機,一臺縫合機,花了大約一萬元。我學會后,雇了個小女孩,就開始對外加工,我接活送活,在紡織機上干活,那小孩縫毛衣。干這一行,我感到我挺有興趣。第二年我雇了二個女孩,接的活就多點了,第三年,我用黑紅毛線打了一件“滿天星”的四平針女外套,特別適合老年人穿,樣衣往毛線店一掛,立即得到老年婦女的青睞,店主接的活,我都來不及干,其他搞毛衣紡織的人家也開始紡織這款毛衣;第四年冬天,這個款式,在XA市比比皆是。
我看到后特別得意,這是我創出來的花型款式,別人不知道只要我知道就行,說明我在任何行業都有建樹,這種感覺比給我多少錢還開心。后來我不斷添設備,細線機、粗線機、織羊毛衫的鐵橫機,粗、細縫合機,熨燙機、繞線機計八臺設備,雇了六個工人。
這個行業生產周期短,只有半年的活,而工人半年在我這,半年沒活就得回家,所以工人的流動性太大,年年換人,產量上不去,每月收入剛剛包住工人吃、住(我在農村租了工房,宿舍),有時略有結余。到2002年,工人也不好找,又讓招來的一個陜北女孩偷走了十來件羊毛衫,我賠了二千多元。加上也快60歲了,精力不濟,就招了二個工人,紡織羊毛衫,準備過完2003年春節后不干了。
年前那天晚上,我推自行車回家,發現車筺里有700多元。我問房東的二兒媳婦,誰丟了錢,她說不知道,我說,錢,我拿回去了,誰丟了來我家拿。到晚上9點多,房東的大兒媳婦找來了,說是她給婆的。我讓她說了錢的總數,問了整錢零錢的張數,全部對上,我把錢給拿走了。第二天,房東媳婦一見我,趕緊道謝,說是大兒媳給她的錢,她把錢放在圍裙口袋,圍裙搭在我自行車上,故錢就落在我車筐中,我說:“不用謝,拾錢還給本人是應該的。”
大約4月份我徹底停了毛衣紡織,所有的設備全部當廢品賣了,共計賠了3萬多,其中80%是我幾年的工資和我女兒給的錢。
我開玩笑說,我下海了,掉海里淹死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停了紡織,我開始了十年的監理生涯(《詳情在我的監理生涯》),到70歲以后專心培育二個中學生(詳情見《我培養了二位名牌大學生》)。到80歲,悠悠然地過上“跳出紅塵外,不問世間事”的隱居生活,大量時間都是看書。
書是我一生最好的朋友。
當自己處于絕望,情緒很低落時,我就看書,從書中汲取力量。書中說:“摔倒了,爬起來,擦干眼淚,繼續走下去”、“活著就有希望”、“路在腳下”……就這樣我熬過了十年灰暗人生,有了后來步步高的前程。
因為愛看書,所以喜安靜。
中年時期,人人都在學跳舞,我是旁站的觀眾,老年時到處可見的老人跳廣場舞,我是過路客,我不趕潮流,不追時尚,永遠是我行我素。當時整容,割雙眼皮,面皮按摩,方興未艾,我無動于衷。
我一直認為,自然美是最美的,人美不在外表,而在于內在,在于書香沉淀的美的美,只有外表美,沒有內含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
我一生從不作臉部按摩,從不描眉、涂指甲、抹口紅,冬天臉上擦點甘油,手上擦點凡士林。
80歲的我臉上沒有皺紋,沒有眼袋、黃褐斑極少,皮膚光滑有彈性,膚色很好。
有次住院,同病房的一位醫生病友問我:“為什么我臉上沒有皺紋?”
我告訴她,只要心情愉悅、營養均衡,做些必要的鍛煉,持之以恒就行了。
我這一生,嘗盡了人間的艱辛,為了活下去而奮斗拼搏。我這一生,歲月匆匆,人海茫茫,很多人在我走投無路的逆境中拉我一把,有的人在我靈魂深處與我精神共舞,我感恩他們的一路陪伴。
我這一生,中專的學歷限制了我的舞臺,但我還是在有限的空間里釋放著自己學識、經驗、魅力,在每處都能嶄露頭角,從不默默無聲,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正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保爾柯察金說的那樣: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每當他回首往事時,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悔恨,也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羞恥。
我的一生活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