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就你。”王沖梗著脖子冷笑，故意把聲音揚得老高，生怕周圍人聽不見，“到時候輸了哭鼻子，可別怪我下手重。”
他說著還挺了挺胸膛，小眼睛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他的兩個小跟班也在后面狐假虎威，裝模做樣地挺了挺胸。
眾人都在為凌綰月的沖動應戰而感到嘆息。
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大了幾分。
這時一個男生看不下去了，一路小跑到風眠的身邊，拉了拉風眠的衣袖，眉頭擰成了疙瘩：“不是，你帶來的姑娘，你不管管？”
“你倒是說句話啊！這王沖雖然草包，但底子擺在那兒，真把人打出好歹來怎么辦？”
“你等著看吧。”
風眠瞥了眼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嘴角反倒勾起抹玩味的笑，“凌綰月可沒有她看起來那么弱。”
“好戲剛要開場呢。”
他肩頭那株嗜心藤忽然動了動，藤葉輕輕蹭了蹭他的脖頸，像是在附和。
風眠伸手拍了拍藤葉，眼底閃過絲促狹——等會兒要是凌綰月沒揍爽，這小家伙說不定能幫著補兩藤條。
鶴隱指尖在卦盤上輕輕一點，開始起卦。看到結果后，她緊繃的肩膀徹底放松下來。
王沖，大兇之象。
“廢話真多。”
她抬眼時，眸底寒意凝起，“動手吧。”
“找死！”
王沖被她這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激怒了，猛地捏緊拳頭，周身泛起淡青色的星力光暈。
他獰笑著往前沖：“讓你見識見識淬星境的厲害！”
就在他的拳頭離凌綰月還有三尺遠時，異變陡生！
眾人只覺眼前驟然一亮，一道熾烈的紅光從凌綰月右眼迸發而出，那光芒紅得像燒透的烙鐵，帶著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
“那是……南明離火？！”
后排有個戴方巾的青衣少年驟然起身，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衣服前面因為起身太快而被打翻的墨水瓶弄臟，他死死盯著凌綰月，眼中是一種快要燒起來的興奮：
“那可是神獸朱雀一族的伴生之火！”
周圍聽了一片嘶嘶的抽氣聲。
那道離火像道靈動的赤練，在半空中劃過道凌厲的弧線。
四周的星力瘋狂往凌綰月的身體里鉆，在她腳下掀起層肉眼可見的氣流。
凌綰月打了個響指，朱唇輕啟：“破。”
那道南明離火應聲在王沖面前炸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片刺目的紅光。
王沖的拳頭僵在半空，臉上的獰笑還沒褪去，整個人就像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拍中，“砰”地一聲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后排的課桌上。
嘩啦啦——
一排課桌應聲碎裂，木屑混著書本散落一地。
王沖趴在狼藉里，身上的衣服早被離火灼得破爛不堪，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細密的焦痕。
他那張原本還算周正的臉此刻黑黢黢的，頭發像被雷劈過似的根根倒豎，還冒著縷縷黑煙。
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叫花子。
就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王沖緩緩從嘴里吐出一口帶著火星的黑煙。
眾人：“……”
整個學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連呼吸都忘了。
方才還在竊竊私語的學生們像被施了定身咒，張著嘴的，舉著手的，剛要起身勸阻的，他們的姿勢都僵在半空，臉上寫滿了“活見久”的震驚。
王沖帶來的兩個跟班更是嚇得腿肚子轉筋。
其中一個剛才還想上前幫腔，此刻半個身子被離火的余波燎得焦黑，正哆哆嗦嗦地往墻角縮，另一個早就抱著腦袋蹲在地上，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王沖所在的另一半房間也全部都被燒毀。焦黑的木頭在空氣中泛著難聞的煙味兒。
凌綰月站在燒毀的房間中間，一頭烏黑的高馬尾被風揚起，稍微打了個卷兒。
鳳眸揚起，眼里全是輕蔑和不屑。鬢前那兩縷是金色的長發更是在陽光下泛著神圣的光芒。
她抬腳，一步步走向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王沖。
木板碎裂的“咯吱”聲在寂靜的學堂里格外清晰。
她一腳上前踩住了王沖倒在地面上的頭：“連我一招都接不住，還想挑戰我。”
“剛才說什么來著？”
她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卻讓王沖渾身一顫，“讓我見識淬星境的厲害？”
王沖疼得齜牙咧嘴，想抬頭卻被踩得更緊，只能從喉嚨里擠出模糊的嗚咽。
那個圓臉少女悄悄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小聲說：“我就說她不簡單吧……這身手也太颯了！”
同伴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這哪是身手啊……這星力操控力，比精英班的老生都強吧？”
“我也不是個小心眼的人。沒有什么過分的要求。就是你把之前承諾的事情辦到吧。”
“三個響頭，外加一聲姑奶奶。”
凌綰月沖著他挑了挑眉：“現在開始。”
風眠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像只偷了腥的貓。感覺凌綰月獲勝比他獲勝都要開心。
他看得眉飛色舞，差點吹出聲口哨。
風眠胳膊肘往旁邊青衣男生身上一撞，見對方還維持著目瞪口呆的樣子，干脆伸手把他掉在嘴邊的下巴往上推了推。
“咋樣？早跟你說過，別拿老眼光看人。”
少年猛地回神，咽了口唾沫，聲音都在發顫：“這……這是星元境？不對！那她身上為什么開始沒有星力波動？
“還有南明離火！那是一個小姑娘可以擁有的嗎？”
“她到底是什么來頭？！”
風眠挑了挑眉，沒有說話，眼底的得意卻藏不住。
開玩笑，擁有熒惑星核，能在厭火國的那場天災中存活下來的人，能在白骨堆里殺得七進七出的人，怎么可能是池中之物？
鶴隱嘴角也勾出一點弧度。
她就說，凌綰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王沖渾身一顫，終于明白自己踢到了鐵板。
他想求饒，可喉嚨里像塞了團棉花，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周圍同學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他背上，風眠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讓他頭皮發麻。
“不、不敢了……姑、姑奶奶……”
他用盡全身力氣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像破鑼。
“沒聽見。“
凌綰月往旁邊挪了挪腳，好讓他抬起頭，“大點聲。“
周圍的同學“噗嗤“一聲笑出來，剛才憋著的氣全散了，看王沖的眼神滿是嘲諷。
王沖臉漲成紫茄子，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吼出來的：“姑奶奶！“
“頭呢？”凌綰月的腳又碾了碾。
“我......我磕......“王沖咬著牙，聲音抖得像篩糠。
“咚！咚！咚！”
三聲悶響接連響起，王沖用盡全力往地上磕著，額頭撞在碎木板上，很快滲出血跡。
直到磕完三個頭，他才癱在地上。
凌綰月這才收回腳，拍了拍鞋上的灰塵，仿佛剛才踩的不是個人，而是塊臟石頭。
她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高馬尾在空中劃出利落的弧線，兩鬢赤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經過風眠身邊時，風眠沖她擠了擠眼，用口型說：“夠勁兒！”
凌綰月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沒說話，徑直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教室里原本安靜的氛圍忽然被打破。
一道威嚴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起：
“誰拆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