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狂風裹挾著雪花,如利刃般割過臉頰,刺骨的寒冷直鉆骨髓。
院子中,幾株枯樹在風雪中瑟瑟發抖,枝干被積雪壓得彎曲,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折斷。
屋外,黑衣男人來回踱步,眉頭緊蹙,不時朝屋內看幾眼,幾個下人端著水和布不停地進出屋子,一絲絲血腥味從門縫飄出。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
“夫人,再使把勁,看到孩子頭了!”
“啊———”女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隨后便漸漸沒了氣息。屋子里瞬間靜的只能聽見穩婆和下人的呼吸聲。
剎那間,一聲清脆的啼哭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個小女娃!蕭將軍快進去看看吧!”穩婆這才反應過來,跌跌撞撞的向屋外跑去。
“夫人呢?夫人怎么樣了?”蕭淮神色緊張的看著穩婆。
“夫人她……”穩婆低著頭,生怕一抬頭就和蕭淮的眼神撞上,蕭淮見穩婆支支吾吾的這副模樣,心瞬間降至到了冰點,他輕輕的推開門,慢慢的走到床前,離方夫人明明只有幾步路的距離,他卻怎么也走不動了。
“寒秋呢?寒秋怎么樣了?”一個身著淡綠色大氅,衣袍上用銀線繡著精致花紋,頭戴一支青色釵子的女人推開大門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十幾個侍衛。他們的動靜在雪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跑到里屋時,女人愣住了。
屋內,一個發絲凌亂,臉色蒼白的女人正安靜的躺在床上,身旁的被子早已被她抓的褶皺不堪。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半跪在床前,緊緊握著女人冰涼的手,哭得泣不成聲,沈嵐順著燈光看見蕭淮一顆一顆豆大的眼淚往下掉,掉落在兩人握著的手上。
沈嵐忽然感覺胸口一陣刺痛,捂著胸口走出了屋子。
“夫人,您這是怎么了?”茼兒見狀趕緊去扶自家主子。
“無事,回府。”
馬車里,沈嵐哭的發抖,帕子濕了一條又一條,那嗚咽聲在馬車外都聽的清晰可見。
“看咱家夫人哭得這么傷心,我也好生難過啊,你說夫人這是為什么呢?”一個新來的婢女和茼兒搭話。
“我們家夫人和方夫人最是要好,主子的事,下人少問,做好你該做的。”茼兒板著臉答道。
十幾日后雪停了,京城中還是同往常那般熱鬧,但誰都知道,蕭府的掌家主母方夫人離世了。
方寒秋在嫁到蕭府之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來提親的更是踏破了方家門檻,最重要的是方寒秋長著一張清冷美人的臉,給人一種只可遠觀的感覺,這種長相在京城可是獨一份的,尤其是那雙眸子,如深不見底的湖水一般,真是好看極了,最終這朵花是落在了蕭家。
所以每個人提到方寒秋離世的時候,都不禁扼腕嘆息。
蕭府東院,幾個下人圍著一個女娃娃忙得團團轉,可女娃娃還是哭個不停,把下人們都給急壞了。
突然,哭聲停止,下人都愣了愣,隨后東院的門就被推開,一個黑衣男人大步跨了進來,緊接著就向女娃娃走去。
孩子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卻依舊睜大眼睛看著蕭淮。蕭淮盯著女孩看了很久,目光最終在她的眼睛上停了下來,那雙眼睛……真的太像了。
蕭淮的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層水霧。
女孩將手向蕭淮伸去,蕭淮也輕輕的碰了碰女孩的手,卻被女孩一把抓住了食指,怎么也不肯放。
“將軍,您還未曾給大小姐取名呢。”一旁的婢女輕聲說。
“就叫蕭靖吧”蕭淮的神情柔和了些,看著女孩握著自己的手指,低聲笑了笑,這是他在方夫人離世之后第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