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臺的焦土蒸騰著硫磺霧,林雪兒踩碎的每塊瓦礫都滲出黑血。滄溟的玉化龍角在此刻發燙,尖端指向廢墟中央的青銅鼎——鼎身浮雕著清漪分娩的場景,雙生子臍帶纏繞成太極,卻被一柄朱雀羽劍生生斬斷。
“這才是真正的噬靈陣眼?!皽驿楦钇普菩陌丛诙Χ确序v的血漿突然凝成鏡子。鏡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三百年前的產房:清漪青絲盡白,將男嬰塞給鮫人侍女時,蕭煜的劍正抵在自己咽喉。
林雪兒忽然捂住腹部,冰蠶龍在丹田翻騰。鼎中血漿化作火鳳沖天而起,銜來半卷焦黑的《九天玄女劍訣》。當她的手觸及殘頁時,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十二具朱雀骸骨破土而出,每具骨架都嵌著與她容貌相同的少女頭顱。
“師姐,別來無恙。“
戲謔男聲自骸骨堆后傳來。紅衣少年把玩著朱雀顱骨,額間金烏紋與陸明軒如出一轍。他身后浮著具冰棺,棺中女子面容竟與滄溟心口刺青上的命盤主人重合。
“朱雀臺守陵人,赤霄。“少年彈指點燃朱雀骸骨,“或者說,清漪夫人最得意的藥人傀儡。“
滄溟的碧鱗劍突然脫手,劍尖直指赤霄心口。林雪兒這才發現,對方手中的顱骨眼眶里嵌著冰蠶珠——正是蕭煜剖給她的命燈碎片。
“你們不是第一批訪客?!俺嘞鎏唛_棺蓋,露出里面雙生子的尸骸,“三百年來,所有玄陰體都會來此......“他突然掐住林雪兒脖頸,“成為朱雀重生的祭品!“
十二具朱雀骸骨結成焚天陣時,滄溟的龍角迸發青光。林雪兒看見他脊背浮出完整的殄文陣圖,正是青銅鼎缺失的陣紋。冰蠶龍突然吐出萬丈絲線,將赤霄釘死在陣眼處。
“你漏算了這個?!皽驿樗洪_紅衣,心口跳動的竟是蕭煜的冰魄心。朱雀真火舔舐冰心的剎那,整座焚天陣逆轉,骸骨們發出少女的悲鳴。
赤霄在烈焰中癲狂大笑:“看看你們護著的是什么!“他捏碎朱雀顱骨,冰蠶珠里浮現驚悚畫面——清漪手持朱雀羽劍刺入蕭煜丹田,挖出的金丹正與林雪兒體內冰繭共鳴。
林雪兒雙生劍刺穿陣眼的瞬間,朱雀臺地脈崩塌。滄溟抱住她墜入巖漿時,龍角在高溫中重生成凰羽。他貼著耳畔低語:“當年剖丹的不是師尊,是你。“
巖漿深處沉浮著水晶棺槨。林雪兒觸到棺蓋時,冰蠶絲裹住兩人手腕結出血契。棺中清漪的尸身突然睜眼,腹部的劍痕滲出金烏血,在虛空繪出真正的《九天玄女劍訣》終章。
“以雙生為引,化劫為契?!?/p>
赤霄的殘魂在火中重組,化作金烏撲來。滄溟的凰羽與林雪兒的冰蠶龍合體成鳳,雙生劍引動天雷劈開地脈。當巖漿退去時,他們站在重生的朱雀臺上,懷中抱著個啼哭的嬰孩——額間既有龍角又有冰蠶紋。
敖璃的冷笑自云端傳來:“好戲才開場......“她掌心跳動著顧天行的元神,正與赤霄殘魂融合。朱雀骸骨突然振翅飛向北海,每根骨頭都刻著新殄文:
“北海眼,三生劫。“
北海的浪涌泛著磷光,林雪兒站在骨舟船頭,懷中嬰孩的啼哭與潮聲共鳴。滄溟的凰羽在月光下泛著冰藍色澤,他正用碧鱗劍雕琢著什么——昨夜從朱雀臺帶出的焦黑劍訣殘頁,在龍血浸染下竟顯出新文:“三生劫盡處,北海有歸舟。“
“這孩子在吸收潮汐靈氣?!皽驿橥蝗婚_口。嬰孩額間的龍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冰蠶紋路爬滿稚嫩的臉龐。林雪兒撫過孩子后頸,那里浮出片逆鱗,紋路與蕭煜劍穗上的殄文完全相同。
骨舟突然劇烈顛簸。十二具朱雀骸骨破水而出,骨架間纏繞的金烏火線織成囚籠。敖璃立于最大那具骸骨之上,掌心托著的顧天行元神已生出龍須:“乖女兒,這份賀禮可還喜歡?“
雙生劍出鞘的剎那,北海溫度驟降。林雪兒驚覺劍柄纏著的冰蠶絲正在融化,滄溟的凰羽卻愈發熾熱。當劍鋒刺向敖璃時,骸骨囚籠突然化作萬千蠱蛟——每只蛟首都頂著赤霄的臉。
“小心幻象!“滄溟的龍角射出青光?;镁称扑榈乃查g,真正的殺招顯露:赤霄的殘魂附在顧天行元神上,手中握著的正是清漪剖丹用的朱雀羽劍。
嬰孩突然發出龍吟。這聲波震碎三具朱雀骸骨,北海深處隨之亮起七十二盞鮫燈。燈光映出驚悚景象:每盞燈芯都裹著個玄陰體少女的魂魄,她們腳下踩著與林雪兒如出一轍的命盤。
“三生陣。“滄溟的碧鱗劍沒入海面,“清漪夫人用三百年布下的殺局。“
赤霄的朱雀劍刺穿滄溟胸膛時,林雪兒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真相。在清漪的命盤幻影中,赤霄根本不是藥人,而是她為保雙生子煉制的替身傀儡。當年刺入蕭煜丹田的那劍,實為將畢生修為渡給胎兒。
“現在懂了?“赤霄的殘魂在劍光中扭曲,“你才是噬靈陣最后的祭品!“
滄溟突然折斷龍角。斷角化作冰戟貫穿赤霄靈臺,朱雀劍應聲而碎。林雪兒懷中的嬰孩騰空而起,北海七十二盞鮫燈盡數沒入他體內。當光芒褪去時,孩童已成少年模樣,手中握著的雙生劍竟與霜降劍同源。
“母親?!吧倌陝χ赴搅В霸撉遒~了?!?/p>
顧天行的龍須突然暴漲,卷起北海巨浪。滄溟以凰羽為舟,載著林雪兒沖上浪尖。少年劍靈踏浪而行,雙生劍引動天雷劈開云層——每道閃電都映出清漪刻在玄武巖上的殄文:“破繭日,潮生時?!?/p>
敖璃的龍鱗在雷擊中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蠱蟲。林雪兒趁機將霜降劍擲向陣眼,劍身吸收的玄陰之氣化作冰鳳,與滄溟的凰羽合體成太極陣圖。當陣圖壓下的瞬間,她聽見蕭煜的嘆息:“雪兒,接劍?!?/p>
海底升起十二根青銅柱,柱頂各懸一盞命燈。林雪兒與劍靈同時刺中中央陣眼,顧天行的元神在尖叫中灰飛煙滅。敖璃的殘軀墜入深海時,北海盡頭浮現青龍碑真容——碑文用殄文新刻:
“劫盡潮生處,故人踏月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