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狼心狗肺的東西!”姬博仁的怒火徹底被點燃,雙目赤紅,胸口劇烈起伏,指著門口的方向,“來人!去,給我把府里所有能打的護院都叫上,帶上家伙,在前院集合!”
“是,老爺!”守在門外的下人連忙應(yīng)聲退下。
話音剛落,李氏像是再也支撐不住,“啊”地一聲,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幸好旁邊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丫鬟驚呼。
姬博仁看著“暈死”過去的李氏,以及她臉上那幾道刺眼的紅痕,心中的怒火更是燒到了極點,理智幾乎被吞噬。他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咬牙切齒道:“照顧好夫人!”
說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沖出書房,直奔前院而去,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煞氣。他今天定要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付出代價!
定南王府大門轟然洞開,姬博仁帶著一股尚未平息的怒火,領(lǐng)著十幾個手持棍棒、面色不善的護院闖了進來,將不算寬敞的庭院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寒風(fēng)卷過,帶著他身上未散的煞氣,吹得院中枯葉簌簌作響。他強壓著心頭翻騰的血氣,目光如刀,死死盯著正屋的方向。
“姬昭月,你這個孽障,給我滾出來!”姬博仁的聲音如同沉雷,在寂靜的王府上空炸開,驚得枝頭寒鴉撲棱棱飛起。護院們握緊了手中的家伙,擺開陣勢,只等一聲令下。
片刻之后,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姬昭月斜倚在門框上,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碎發(fā),這才慢悠悠地抬眼,視線在院子里黑壓壓的人頭上掃過,最后落到姬博仁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上。她掏了掏耳朵,仿佛被噪音擾了清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喲,今兒是什么好日子?吹的哪股邪風(fēng)把姬尚書給吹來了?”她踱步而出,閑庭信步般走到庭院中央,目光在那些緊張兮兮的護院身上溜了一圈,“嘖嘖,瞧瞧這陣仗,十幾號人,棍棒齊全。怎么,姬府的狗都放出來,組團到我定南王府來犯賤了?”
這話一出,不僅護院們面面相覷,連姬博仁也氣得倒吸一口涼氣。他指著姬昭月的手指劇烈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了!反了你了!你、你竟敢這么跟你爹說話?”眼前這個伶牙俐齒、眼神帶著譏誚的女子,和他記憶中那個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女兒判若兩人。巨大的反差讓他胸口發(fā)悶,眼前陣陣發(fā)黑,連嘴唇都在哆嗦。
“爹?”姬昭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上下打量著姬博仁,眼神冰冷,“什么爹?哪兒來的爹?我只看見一個揣著黑心、爛了肺肝的老匹夫站在這里狂吠。”話音落下的瞬間,原主那些被漠視、被責(zé)罵、被無視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冰冷刺骨。她感受著那份絕望和恨意,聲音卻愈發(fā)平靜,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晰,“從小對我只有打罵,何曾有過半分關(guān)懷?我被人欺辱誣陷,你何曾問過一句緣由,只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責(zé)罰?這樣的‘爹’,不要也罷。”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在姬博仁心上。他從未想過,這個平日里見了他大氣都不敢喘的女兒,如今竟敢當(dāng)眾說出如此大逆不道、戳心挖肺的話來。她不僅打了李氏,還敢如此頂撞自己!簡直無法無天!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他目眥欲裂,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近似野獸的咆哮。
“好!好得很!”姬博仁氣極反笑,臉色鐵青,“不知悔改,還敢口出狂言!來人,給我抓住她!堵上她的嘴!我今天就要替姬家清理門戶!”
護院們被這聲厲喝驚醒,互相對視一眼,遲疑著握緊棍棒,慢慢向姬昭月圍攏過去。
他們交換著眼神,握緊了手里的棍棒,遲疑著腳步,慢慢向中間那道纖細卻挺拔的身影圍攏過去。有人色厲內(nèi)荏地虛張聲勢,有人則暗暗叫苦,這大小姐今天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看著就不好惹。一時間,院子里腳步雜沓,氣氛緊繃。
就在這時,正屋里傳來一陣輪椅輪子摩擦地面的急促聲響。秦墨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顆心早已懸起。他顧不得許多,單手奮力驅(qū)動輪椅,想要沖出去。然而沉重的輪椅在他一只手的操控下極難平衡,非但沒能前行,反而笨拙地在原地打著轉(zhuǎn),輪子吱呀作響,更添幾分焦躁。他手背青筋暴起,額角滲出細汗,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急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
院中,眼看護院逼近,阿香和柳姨驚叫一聲,不顧一切地從屋檐下沖向姬昭月。“王妃!”兩人一左一右擋在姬昭月身前,雖然身子微微發(fā)抖,眼神卻透著決絕。柳姨顫聲道:“老奴這把老骨頭,跟他們拼了!”阿香更是張開雙臂,像護崽的老母雞,對著那些護院怒目而視。
姬昭月看著擋在身前的兩個身影,心頭驀地一軟,前世從未體驗過的暖意悄然流淌。她伸手搭在兩人肩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回去,關(guān)好門,誰也不許出來。”
“可是王妃……”阿香急得眼圈泛紅。
“放心,”姬昭月打斷她,嘴角甚至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一群土雞瓦狗,我還沒放在眼里。你們在這兒,我反而施展不開。”她手上稍一用力,便將兩人不容分說地推回了門檻內(nèi),“照顧好王爺,也照顧好自己,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阿香和柳姨一步三回頭,滿眼擔(dān)憂,卻也知道自己留下只會是累贅。她們看著姬昭月篤定的眼神,最終咬咬牙,合力關(guān)上了厚重的屋門,將外面的劍拔弩張隔絕開來。
送走了兩人,姬昭月臉上的那一絲柔和瞬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肅殺。她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脆響。很好,現(xiàn)在清凈了。她抬眼看向已經(jīng)將她團團圍住、舉著棍棒卻明顯底氣不足的護院們,眼神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