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花開花落,這天云安己和她的兩位貼身丫鬟夕顏雪鳶在御花園玩捉迷藏。大炎王朝的疆域遼闊,繁榮昌盛,光是御花園就足足占地十畝多,云安己考慮到自己的小短腿,便只在前園玩耍。
夕顏和雪鳶是云安己一歲生辰時云帝送給她的,云安己還未開始修煉,但她當時也能明顯感覺到兩個十多歲的女孩是修真者。
她早在史書中讀到過,從古至今最厲害的天才三歲時就進入練氣期了。她也纏過云帝教她修煉,但當時云帝把她抱坐在腿上,摸著她的頭溫聲拒絕了她,說時機到了便會讓她修煉,云安己也就暫時打消了念頭。
云安己此刻噤聲藏在一株有著巨大綠色花瓣靈植下,小肉手將一片快垂到地上的花瓣輕輕一扯,使自己完全隱在其后。
她曾在百草集里見過這株靈植,名叫隱靈花,成熟后花瓣變為紫色,連同莖葉可煉制隱靈丹,果實汁液還可以用來繪制隱靈符。如風姨告訴過她這里的靈植年數至少百年,于是云安己靈機一動躲在這里,試圖借隱靈花散發的氣味讓雪鳶找不到自己。
誤打誤撞,云安己躲藏的隱靈花是御花園中年數最長的,散發出的氣味憑夕顏雪鳶的修為察覺不到。雪鳶找到夕顏后兩人都找不到云安己,只得放出神識來搜尋整個前園。云安己聽著夕顏和雪鳶的喊聲變得焦急萬分,這才起身準備出去。奈何蹲太久腿麻了,她直接撲倒在泥土里。
“嘿咻!”云安己釀蹌爬起,看到身前的人又愣住了。
云后一襲曳地月牙白紗蕾絲長裙,三千銀絲柔順的流淌至身后地面,面容同往常一般絕美脫俗,不知是不是云安己的錯覺,她總覺得云后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許。
云安己知道母親不喜她,所以她萬分不敢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拜見母后。”云安己拍打幾下衣服,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奶聲奶氣道。
“嗯。”云后眼神猝然冷了幾度,應聲后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云安己愣在原地目送著云后離開,察覺到云安己氣息后趕來的夕顏雪鳶看著心疼不已。自從云安己在百日盛宴上知道那個對自己充滿惡意的女人是她的娘親后,每每回想起那個冰冷的眼神都驚出一身冷汗。盡管云帝對她的愛已經填補了云后的那份,但云安己還是在乎云后對她的態度。
云安己每天努力識字說話,等到能提筆寫字時便抄寫幼童必讀的文章。她學東西比同齡兒童快得多。如今,她成了大炎王朝最負盛名的神童。可是云后仍然厭惡她。
良久,云安己才蹣跚著走到兩人身前,張開雙臂,輕聲道:“夕顏,雪鳶,我累了。”
夕顏雪鳶對視一眼,夕顏彎腰抱起云安己,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雪鳶在一旁柔聲道:“殿下玩了那么長時間肯定也累了,您睡會兒吧。”
云安己沒有應聲,雪鳶一看,幼小卻故作成熟的公主殿下已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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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的云安己坐在永寧宮涼亭的石凳上看書等云帝,云帝在百歲盛宴過后時不時地閉關,每次出來后總是先去永寧殿沐浴更衣,接著到云后的鳳鸞宮,隨后去永安殿上朝議事。過了好長時間,云安己身前一陣清風掃過,她抬頭一看,云帝正面含笑意立在石桌前。她驚喜地放下書站起身,云帝曾經對她說不必像別人一樣對他行禮,他只是云安己的爹爹。云安己飛撲到云帝懷里,撒嬌道:“爹爹!你這次閉關了好久!我好想你呀!”
云安己真心喜愛云帝這個父親,不由自主在他面前流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筱筱,一年多不見你怎么一點個兒沒漲?”云帝一把抱起云安己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肉臉笑道。
“爹爹你胡說!我明明長了很多!”云安己鼓起腮幫抗議道。
“哦?我怎么看不出?”云帝挑眉道。
云安己從云帝腿上爬下來,原地轉了個圈,委屈道:“只不過我是在橫著長。”
明明自己爹娘都身材出眾,為什么自己這一年多體重蹭蹭上漲而身高還是紋絲不動。云安己將自己疑惑問出。
云帝大笑:“筱筱莫再憂心了,你可還記得爹爹和娘親都是修仙之人?”
云安己這才反應過來,急吼吼地喊道:“我要修仙!爹爹教我修仙!”
云帝收起笑容,正色道:“修仙豈是兒事?如今對你來說為時尚早,待時機一到,我自會授你修仙之法。”
云安己有些失落,云帝見狀緩聲安慰道:“爹爹豈會害你?修仙之路坎坷,你如今年紀尚小,吃喝玩樂才是你們孩童該做的事。時候不早了,爹爹預備去見你娘親了。”
云安己也明白她太過急切了,于是換了個話題,請求云帝準許她和夕顏雪鳶明天離開皇宮去外面玩。許是剛出關的原因,云帝十分豪爽地答應了,得到同意的云安己不勝歡喜,目送云帝離開后便撒歡地跑回自己的長樂宮做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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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坐落在玄天城中心區域,作為大炎王朝的皇城,不過卯時一刻,中央大街道路兩旁已經擺好了大部分攤子。此時一輛由兩匹靈駒拉著的馬車在路上緩慢前行,最終停在了迎風酒樓前。迎風酒樓是玄天城里規模最大的酒樓,此時還未開張營業,門口侯著許久的樓掌柜看到馬車停下恭敬地迎上前,行了一禮。“公主萬安,二位姑姑好。”
夕顏掀開車簾縱身一躍輕松落地,對樓掌柜回了一禮,雪鳶扶著云安己出來,夕顏配合默契接過云安己將她抱下來。雪鳶躍下馬車穩穩落地,對樓掌柜施禮道:“樓掌柜的,我家殿下今日第一次外出來的匆忙,還未用過早膳,還請勞煩樓掌柜的了。”
“二位姑姑放心,公主請隨我來。”樓掌柜領著他們進了酒樓后,大街兩旁的小販登時炸開了鍋。
“這次來的是哪位大人物啊?樓掌柜竟然親自出來迎接?”路邊一個賣糖畫的中年男人疑惑道。
“一看你就是剛來玄天城不久吧,或許不知道剛才的女娃是誰,但你一定知道三公主吧。”隔壁賣首飾的攤主說道。
“三公主誰人不知!哪位可是云帝最寵愛的小女兒,嫡長女,不過五歲便能識萬字,誦千詩,真是當之無愧的神童啊!難道剛剛那個女娃就是三公主?!”賣糖畫的神情亢奮起來,朝隔壁攤主叫道:“想不到這三公主竟生得如此,額,如此圓潤。不過你怎知這位就是三公主?”
隔壁攤主聽到這兒登時眉頭高挑,噴著唾沫星子道:“不過是我有個筑基五階的親姑姑的姨夫的妹妹的兒子今日在皇宮大門當差罷了,今早公主出宮后他發了張傳聲符告知我。想當年……”
賣糖畫的早已聽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在他家鄉,筑基五階修為的都可以自立門府當家主了。果然聽自家婆娘的沒錯,跋山涉水到了皇城果然開拓了眼界。
“神童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個五靈根的廢柴。”不知道是誰悄悄嘀咕了一句,周圍聽到的人登時臉色一變,轉身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仿佛剛剛聊天的不是自己,賣糖畫的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被隔壁攤主拽了一把示意別多嘴,第二天他得知說話的人一家老小都被趕出皇城,不禁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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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風酒樓六樓頂樓雅間,云安己趴在窗臺邊吃著栗子糕,邊看著熱鬧,好不快活。
“殿下,中央大街上擺攤的大多是凡人,有序且熱鬧,給玄天城增添了不少活力。”雪鳶細心地介紹著云安己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夕顏只在一旁默默看向窗外。
綠豆糕,驢打滾,荷花酥……云安己把桌子上一盤盤精致的點心一口口塞進嘴里。
偌大的皇宮里凡人不多,能吃上御膳房的食物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飯菜點心的花樣是遠遠不及迎風酒樓。云安己肚里仿佛有個無底洞,點心不停地往里裝去,連雪鳶都忍不住勸道:“殿下不要再吃了,否則一會兒的飯菜上來您就吃不下了,說不定還會吃壞肚子。”
云安己連忙把盤子里最后一塊綠豆糕塞進嘴里,拍拍手上的碎屑表示不再吃了,雪鳶見到無奈地笑了。云安己注意到夕顏一直在往窗外看什么,不由好奇跑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在對街一個面食鋪后門空地上,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護頭蜷縮在地上,周遭的人不停地對他拳打腳踢。
眼看有人一腳朝少年頭部踹去,云安己心里一緊,脫口喊道:“夕顏!”
夕顏聞聲將攥在手里的茶杯擲了出去,云安己并不知道夕顏雪鳶的修為高低,也很少見她們出手,但剛剛讓云安己確信她們的修為不淺,隨手一擲就精確命中近百米的施暴者腿上,他一個重心不穩便倒在地上。夕顏在擲出茶杯后便從窗臺跳到對街包子鋪房頂,隨即消失不見。云安己見狀也立馬讓雪鳶帶她過去。
其他施暴者看見那人摔在地上和零散的碎瓷片后便知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三下五除二抬起地上的同伙跑進包子鋪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