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鼻,我站在走廊里,攥著診斷書的手在發抖。肝癌晚期,這四個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進我的心里。
“姐,媽媽什么時候能出院?“弟弟拽了拽我的衣角,仰起小臉問道。他才八歲,還不明白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我蹲下身,把他摟進懷里,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很快,很快就能回家了。“我輕聲說,喉嚨發緊。
回到家,爸爸的房間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自從媽媽住院,他就變得暴躁易怒。我讓弟弟回房間寫作業,自己站在爸爸的房門外,聽著里面傳來咒罵聲和酒瓶碰撞的聲音。
“爸,我們得談談。“我推開門,看見滿地的酒瓶和煙頭。爸爸坐在床邊,手里攥著一張傳銷組織的宣傳單,眼神渙散。
“你懂什么!“他猛地站起來,“只要再投一筆錢,就能翻本!到時候你媽的醫藥費就有著落了!“
我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意識到,這個曾經為我們遮風擋雨的男人,已經變得陌生。第二天早上,爸爸不見了,連同家里最后的積蓄。
“姐,我餓。“弟弟揉著眼睛從房間里出來。我打開冰箱,里面只剩下兩個雞蛋和半顆白菜。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錢,勉強夠買一袋米。
“等姐姐一下,馬上給你做飯。“我強忍著淚水,轉身走進廚房。水龍頭滴答作響,我站在案板前,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重量。
媽媽的情況越來越糟,我每天在醫院和家之間奔波。弟弟很懂事,自己上下學,回家就寫作業。但我知道,他經常半夜偷偷哭。
那天放學,我在校門口等弟弟。遠遠看見他被幾個男生圍在中間,書包被扔在地上。我沖過去,聽見他們在嘲笑他沒有爸媽來接。
“你們干什么!“我一把推開為首的男生,把弟弟護在身后。弟弟緊緊抓著我的衣角,我能感覺到他在發抖。
“喲,這不是沒爹沒媽的野孩子嗎?“男生譏笑道。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我知道,我不能在這里打架,弟弟還需要我。我彎腰撿起書包,拉著弟弟轉身就走。
“姐,對不起。“回家的路上,弟弟小聲說。
我停下腳步,蹲下來看著他紅腫的眼睛:“為什么要道歉?“
“因為我讓你擔心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媽媽生病了,爸爸也不見了。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我的心揪成一團,把他摟進懷里:“你不是麻煩,你是姐姐最重要的人。我們一起,一定能挺過去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聽著弟弟均勻的呼吸聲,第一次認真思考未來的路。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必須成為這個家的支柱。為了媽媽,為了弟弟,我必須堅強。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弟弟熟睡的臉上。我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痕,在心里發誓:無論多難,我都要保護好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