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楓秀的聲音隱隱含著怒氣,但面對白玲軒在場,只能無奈地輕輕搖頭,藏匿于幽暗光線下的長眸中,仿若蟄伏著一只猛獸,快速掠過危險的暗光。
當垂眸看向白玲軒時,眸底又似冰雪消融,氤氳著淡淡的水光,放柔了嗓音:“玲軒,恐怕得過些日子,才能見到冷筱那丫頭。”
冷筱,是她最小的女兒。
白玲軒卷翹纖濃的睫毛顫動,眼圈酸澀,連帶著眼角浮現一抹紅暈:“沒事,我等她回來。”
她緊緊盯著阿寶看,藍紫色的眼眸里,含著無數柔情愛憐,似乎要把這幾十年里的都看回來。
這熾熱的視線落在阿寶身上,阿寶不自在地偏了下頭,如芍藥般殷紅的唇瓣微微抿緊,眼眸垂落在白玲軒露出一截白皙得病態的腳腕上。
阿寶攥緊拳頭,陰濕冰冷的臉頰隱沒在昏暗的視線下,只能看得清他漂亮精致的一截下頜。
魔族慕強,強者為尊,當年阿寶才三歲,雖然他的天賦極好,但魔神皇楓秀當年沉浸在白玲軒香消玉殞的痛苦之中,將自己封閉起來,誰也不見。
因此,逆天魔龍一族自然就不把年幼弱小的阿寶放在眼里,謾罵攻擊是常有的事,更過分的則是,那些強壯高大的少年,會將阿寶捆住碾壓在腳底下侮辱。
“一個不受寵的殿下,死了陛下也不會在意的。”
“你叫阿寶?沒有母親的阿寶嗎?”
“你連修煉都不會嗎?你媽媽就是因為你太懦弱才不要你的,真是個廢物!”
“......”
這些破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哪怕后面魔神皇知道這件事后,將欺負過他的人全部送去煉獄喂巖漿,但這些事都化作噩夢,一次又一次將他帶入那段時光。
阿寶用力地攥了攥自己的手,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苦澀,從他心底翻滾、洶涌地沖到他的咽喉處,冰冷陰濕的神色有些恍惚,隨后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自嘲。
他的視線終于從白玲軒身上挪開,落在了楓秀身上:“父皇,我還有事,先走了。”
“阿寶......”白玲軒開口想問阿寶去哪?做什么?可當她看到阿寶冰冷漆黑的眼瞳時,卻又頓住,她的眼神變得暗淡無光,眼眶微微發紅地望著阿寶。
楓秀的表情也有幾分沉重,眉頭緊鎖著點頭:“好。”
阿寶漆黑的目光在白玲軒淚眼婆娑的小臉上頓了頓,隨即抿著唇轉身離開。
他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媽媽。
“砰”地一聲,正殿的門被重重關上。
“阿寶......”白玲軒眉宇間籠上一層淡淡的憂傷。
“玲軒,你也別著急,你們才剛剛相認,阿寶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跟你相處,給他點時間,好嗎?”楓秀動作輕柔地按住白玲軒的雙肩,低頭彎腰跟她平視,緩聲說道。
“我知道了。”白玲軒幽幽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是?這么多年的分別,又豈是瞬息能夠彌補的。
哪怕是跟楓秀,她都有幾分無措。
跟三個孩子以及外孫龍皓晨,也只能慢慢接近建立感情,還得從長計議。
“好了玲軒,你也累了,我帶你去休息。”楓秀輕撫了下白玲軒嬌嫩的臉頰,緩緩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往自己的寢殿走去。
白玲軒驀然一驚,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臉頰燒了起來。
去休息?他要跟她一起嗎?
雖然兩人早就結婚生子,但分離這么久,白玲軒還是有些緊張不安。
直到楓秀拉著白玲軒坐在床上,她才眼神躲閃著、超級小聲地說:“風凌,我、我能不能自己睡?”
楓秀輕笑一聲,看著她窘迫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壞意,故意逗她:“誰說現在就要睡覺了?”
“啊?”白玲軒呆呆地看著他。
“去浴池。”楓秀冰冷的唇瓣緊貼住白玲軒的耳廓,像沒聽見異樣,他語氣很輕:“我伺候玲軒沐浴更衣。”
“好不好?”
空氣潮濕悶熱,昏暗的光線下,楓秀的皮膚透出一種極致的白,想撕破了黑色幕布背后露出的冰冷,刺目的白色墻面。
忽爾,寢殿的燈熄滅,只留下一盞微弱的床燈,若因若因地灑在兩人身上,他瀑布般的發絲泛著光,耳側過長的碎發勾勒出他精致白皙的下頜,半張臉被籠罩在被黑夜更濃稠的陰影里。
白玲軒呼吸緊張,在昏暗的視線里看不清楓秀的表情,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害怕又慌亂:“風凌,我看不清了。”
不經意間,白玲軒幾乎是要依偎在楓秀的懷里,一股幽涼的冷香在她鼻翼間。
“我抱你去。”楓秀語氣強勢,臂膀穩健用力間,穩妥地將白玲軒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朝著內閣的浴池走去。
熱氣升騰的浴池里,白玲軒縮在角落,水很燙,漫過她雪白的香肩,烏黑濃密的長發濕噠噠地緊貼她嫩滑的肌膚,抬手就擦拭掉懸掛在睫毛上的水珠。
楓秀只穿得一身簡約黑色長袍,閑散地坐在浴池上,動作漫不經心地為白玲軒撩起長發,低頭聞了聞,他長眸一暗。
“玲軒,好香。”
白玲軒垂著眼瞼,不吭聲,半掩在長發下的雪白耳根可恥地羞紅了,雖然楓秀并沒有對她做其他親密的舉動,但這番作為,倒更讓人無措慌亂。
“你別說了。”她偏頭,露出一小截精致漂亮的下頜。
“玲軒,我們本就是夫妻。”楓秀唇角勾了勾:“怎么還是這么容易害羞?”
白玲軒咬緊下唇,被他說得更難為情。
兩人之間的感情除了是在楓秀的算計之內,更多的則是日久生情,白玲軒喜歡楓秀,從沒有變過,不論他是人類,還是魔。
“噠、噠、噠”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浴池外傳來。
白玲軒微怔,詫異地側過身看向楓秀:“風凌,有人。”
楓秀長眸微瞇,泛起一抹陰暗暴戾的猩紅,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勢迸發而出,遠處懸掛淡紫色紗面的長布被震碎。
“嗯哼。”一道嬌弱的女聲傳來。
“魔神皇陛下,是我,我是桑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