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舊村小學二年級的班主任王桂鳳這兩天有點無奈，又有點不忍，做為她們班的班長，王家穎已經連著四天帶著弟弟來上課了，她弟弟才兩歲，正是愛鬧的年齡，一會在班里跑來跑去，一會要去上廁所，一會又和姐姐說餓了，有時候還會在班里嚎兩嗓子，鬧得這個班亂哄哄的，影響別的孩子上課，也有別的家長因為這個問題找過她，讓她盡快處理好這個問題，她也和孩子的媽媽聊過這件事情，她爸爸在煤礦下井，不在農村，她爺爺奶奶從煤礦退休回家后，按說就一個兒子，爺爺奶奶就能照看了這個唯一的孫子，但是人家爺爺奶奶不管，她媽媽白天要去自留地干活，最近還要去集會上賣點自己做的衣服，貼補家用，實在沒人看家明，讓老師擔待一二，王桂鳳實在不能理解，在農村，爺爺和爸爸都是煤礦工人，家里還有自留地，應該在這個村里日子也是數一數二的，干嗎讓孩子受苦啊！如果換作別人，她就讓孩子停學幾天在家管弟弟，也嚇唬一下她爺爺奶奶和媽媽，你們是不打算讓孩子上學了嗎？讓她們家人想辦法，但是對家穎，她舍不得，這孩子學習成績好，每次期中期末考試，在公社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她還靠著她的成績提高她的公社年級排名，拿獎金呢，這個問題得解決，都是一個村的，也得考慮其他家長的感受，還有其他孩子的感受和成績，她可是個要強的好老師，每次公社排名，可沒下過前三，這個問題她和校長也溝通了幾次，王校長是個老好人，每次都說，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就沒有下文了，今天必須解決。
上午下學鈴聲響了，王桂鳳老師囑咐孩子們路上慢點，然后又叫住家穎，問道;“你媽中午去集市嗎？”家穎答到：“賣衣服去了”，“那你們姐妹三人中午去爺爺奶奶家吃飯嗎？”“是了，老師，我先走了。”家穎擦了擦家明的鼻涕，背起哭哭啼啼的家明去大班找妹妹，可憐的弟弟，一上午把他困在教室，家里今天也沒給弟弟帶點吃的，估計早就餓壞了，妹妹已經在大班門口等著家穎，看見姐姐，奔奔跳跳就跑過來了，姐弟三從學校出發，走在路北回家的鄉間小路上，學校在村的最北邊，回家要沿著自留地和村北宅子的路走一大截，地里的梨花郁郁蔥蔥爭相開了起來，好多家村民已經松了土地，把各種希望的種子播撒進去，也還有三三兩兩的人正在播種，“一年之計在于春”，村里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按照老祖宗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方式飼養著土地，土地長出糧食回報著他們。妹妹家莉路上嘰嘰喳喳的給姐姐講今天上午學到的拼音，弟弟嘴里一直喊著餓，家穎加快了回家的步伐，爺爺奶奶家的飯是絕對吃不上的，有時候她就不能理解，別人家的孫子孫女在爺爺奶奶那里就是寶，為什么她們三個就是根草，爺爺奶奶對她們還不如鄰居，鄰居看見家明餓了，有現成的會給一口，弟弟兩歲多了，長得白白靜靜，大眼睛，高鼻梁，只要人多的地方，都是媽媽奶奶們爭搶的對象，“這孩子，長得真俊呀，根本不像咱們莊戶家的孩子。””多抱抱，看看我家媳婦能不能生個這樣的。”麗英是個要強人，給姐弟三個穿得都是自己裁剪和縫紉機上完成的，還會在衣服上給家穎、家莉繡個蝴蝶、小花，給家明繡個小貓或者小狗，孩子的衣服立馬就生動了，再加上麗英給孩子每天收拾得干干凈凈，只要麗英給孩子們做套新衣服，其他孩子的媽媽、奶奶就各種圍觀，有的還會過去找媽媽幫忙，幫著自家孩子裁個衣服，用一下麗英家的縫紉機，幫著繡個物件，麗英都會滿足，都是一個村里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現在人見人愛的家明臉上已經不白凈了，哭著臉上一道一道的，家穎想著中午回去做飯的問題，家莉已經從姐姐褲兜里掏出手絹，小心翼翼給弟弟擦著臉。
家穎三姐弟跨進院子里后，家穎把弟弟放到地上后，家明就不哭了，家明和家莉就往雞窩里去找雞蛋了，而后家明就在院子里拿個小鏟子開始挖土了，媽媽已經把院子里的菜地都松了土，在院子里種了西紅柿、茄子、黃瓜種子，他們好多都冒出頭，家穎打開爐子，爐子已經熄火了，家穎去廂房拿了干木頭和用完的作業紙，家莉從正房里拿了一盒火柴和一盞煤油燈，家穎把爐子里松松放了一些紙，用火柴點著后，看著火旺了后就架了幾塊小木塊，最后小木塊沒點著，火給熄了，家穎從妹妹手里拿過煤油燈，擰開后往爐子里倒了一些煤油，又扔了一根點著的火柴，家莉看木塊一直冒煙，就用力對著木塊吹了口氣，火瞬間就亮并竄起來，家莉還未來得及離開，頭發就燒起來了，家穎趕緊從廚房拿起濕毛巾裹住了佳莉的頭發，火瞬間就熄滅了，還好沒有大事，但家莉的頭發燎了一大截，就剩短短的一小截，家莉長得挺清秀，小小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臉有點蠟黃，人也長得瘦小，給人感覺就是營養不良的感覺，再加上說話有時候會口齒不清，五六歲又是話多的年齡，期間鬧出不少笑話，本身她就剪著個短發，人又長得黑瘦就像個男孩子，現在頭發燎得亂七八糟的，臉上因為煤油和灰塵，瞬間像個乞丐幫的小弟子，家穎看著家莉的頭發楞了一下，家莉安慰姐姐道：“沒事，不疼！”家穎翻開家莉的頭發，一點一點檢查了一下，頭皮沒有水泡，也沒有發紅，暗暗舒了口氣，又看了看爐子里光亮的火光，趕緊放了點煤球，洗了手，和了四個人的面，看爐火已正常后，先做了個西紅柿雞蛋鹵，乘到大碗放到小桌子上，搬了三個板凳放周圍，洗了點白菜切了絲，就開始做手搟面，做好后先給弟弟拿塑料碗乘了小半碗，拿個勺子讓他在小桌子上吃，給家莉拿個瓷碗乘了小一碗，姐弟倆就乖乖吃上了，佳穎又給自己下了一碗面條，三姐弟都顧不上說話，只能聽見吃飯的聲音，三個孩子都餓了，吃完飯后，家莉和家明回臥室拉了個被子睡覺去了，家穎把剩下的西紅柿雞蛋鹵上面蓋了小鍋蓋，把給媽媽切的手搟面拿紗布蓋起來，這樣媽媽回來燒開水下面就可以吃飯了，她把鍋和碗洗干凈后，燒了點水，去找鄰居二爺爺和二奶奶去了，二爺爺、二奶奶和她們家是鄰居，兩家都是五間房，二爺爺家西面搭著個牛棚，養著一頭母牛和一頭小牛，東邊搭著個廚房，二爺爺二奶奶家里有什么小吃吃的時候，都會惦記著給她們姐弟三個留點，孩子們也把倆口子當自己的親人，一天二爺爺、二奶奶的叫著，家穎媽媽也把二爺爺家做衣服的活都給包了，兩家來往還是比較頻繁的，有時候，家穎的奶奶都會說，找你們的二奶奶去，你們不是和她們親嗎？家穎去了先和二爺爺說了家莉頭發的事情，想麻煩二爺爺一會過去給妹妹推推頭發，要不下午都沒辦法上學了，倆口子笑著答應了。家穎就回去找家莉了，看著床上倆弟妹都睡著了，家莉摟著家明，身上搭著個舊薄被，她輕輕推了推家莉，家莉睜開眼愣了愣，家穎說：“起來，洗一下頭發。”家莉聽話的爬起來，家穎給弟弟輕輕壓了壓被子，就拉著妹妹的手往廚房走去，家穎家的廚房在院子的南面，她拿瓢從鍋里舀了點熱水，又兌了點涼水，試了試水溫后，就開始給妹妹洗頭發，有一些頭發都焦一塊了，根本洗不開，家穎嘆口氣，洗了洗毛巾，給妹妹開始擦頭發，問妹妹：“頭有沒有燙著？”家莉說：“沒有”，”疼不疼？”“不疼”“一會你的頭發得剃得再短點，要不下午沒辦法去上學。”“米西米西（沒事沒事）。”
二爺爺來了后，先把焦了的頭發給剪了，拿推子推得就和小男孩的平頭差不多，倆姐妹謝了二爺爺后，二爺爺就回去睡午覺了，家穎拿干毛巾擦著家莉的頭發，爭取讓她早點干了。邊問妹妹“下午同學要笑話你咋辦？”“米西米西（沒事沒事）。”“有人說你告訴姐姐，姐姐給你撐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