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兩天腳還疼嗎?”“不要緊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幾個月少干點活,還發燒嗎?”“沒有了,家穎,現在媽媽每天賣衣服和鞋還能掙點錢,還了欠你奶奶和姥爺的饑荒,應該還能存點,以后,你想買書或者衣服,或者給你們三買點好吃的,和媽拿錢,別人給咱不要,聽見了嗎?”麗英對著家穎說道,“知道了。”家穎答道,心里想,如果家里也能像建斌家或王玉家一樣,建斌家如仙老師經常給建斌買輔導書和民間故事,王玉家就更不得了了,她長到王玉二姐那么大,會有一箱子自己的書嗎?
第二天上午校長還是把喜梅的比賽名額給取消了,可把海斌、建斌興奮的,仿佛這個名額鐵板釘釘就是他的一樣,“有買兩支鋼筆的錢嗎?”“放心,這次不偷我家的錢。”“那你偷哪里的?”“我和我媽和姥姥要。”聽著兩個沒有營養的聊天,家穎把一塊錢還給建斌,建斌對于家穎還他錢,好像很不高興,最后,兄弟三下學把一塊錢換成零食建斌的臉色才好看一些。下午替換喜梅參賽的人定了,是四年級一名中隊長,小女孩長得挺可愛的,海斌著實難過了幾天,那幾天,他家的老母豬和老雞真的也跟著難過了幾天。
家穎已經把《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看完,鑒于二姐說得不要太早看完,她又看了一次,有些內容,她實在是無法理解,作家路遙為什么不讓少平和田曉霞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讓那么好的曉霞為了采訪犧牲呢?秀蓮跟著少安吃了那么多苦,為什么還沒享福就肺癌死了呢?潤葉和向前為什么要等到向前沒有腿了才要生活在一起,向前那么善良,她覺得那是生活的缺憾,她希望的是團圓幸福的結局,為此她難受了好幾天,導致一次語文單元測試掉到了第二名,羞愧的她中午都不敢回家吃飯,她覺得對不起媽媽和老師,直到麗英把她從教室叫回來吃飯,她才難為情地擦著淚珠對麗英說:“媽媽,對不起,下次我肯定考回來。”愣是歉疚得中午沒吃飯,下午腫著眼睛回到教室,幾家歡喜幾家憂,海斌這一次考了第一,回家告訴春麗還不相信,因為他一直是千年老二、老三,怕他說假話,還特意去桂紅老師家里問清楚后給了海斌兩元錢,說:“兒子,不錯,下次再考個第一,媽給你四塊錢。”海斌拿著二塊錢喜滋滋地到了教室,就看見兩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分別是建斌和家明,“我咋得罪你倆了?”“誰讓你考第一的。”我考第一有罪嗎?”海斌弱弱地問道,“殺頭的死罪。”“兩位好漢給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建斌文鄒鄒地說道。“你這成語用得這么溜,怎么就學不好語文呢?”海斌不怕死地說道,“現在你在我們這里就是死罪,誅九族那種。”建斌惡狠狠地說道,說他學習不好那是觸了他的底線,“對,誅九族。”家明緊跟一句,“怎么就能不誅九族,給個條件吧。”海斌可憐兮兮地問道,“明天西社村趕集,你陪同我們三個一起,去了吃的你就都包了。”“都包了。”家明樂顛顛地跟著道,只要有吃的,他肯定贊成,“只有兩塊,多的沒有。”“成交。”
明天是周六,想到明天不用上學還有錢去趕集,建斌簡直不要太開心,不過看見家穎哭腫的眼睛,他還是不能理解;“至于嘛,第二已經很好了,女孩就是矯情。”不過也就敢心里嘀咕,嘴上是決計不敢吭聲的。不幸的建斌接著遇到了另一個矯情的如仙老師,晚上對他是真沒客氣,看著他的成績就是河東獅吼,接著又耐心地給他講解,讓他復述修改,并讓他寫了個保證書,保證下次考到班里前十,考不到兩月沒有零花錢。建斌本還想著自己拿點錢,明天四個人好好吃一頓,現在看來,自己是異想天開了。看來最有用的,還是和家穎搞好關系,考試的時候讓她給自己傳點字條,要是家明不在就好了,兩個人坐同桌,還不是想怎么抄就怎么抄,老師怎么不安排家明和王玉同桌呢。建斌睡覺挺晚了,胡思亂想半天才睡著。
第二天,建斌和海斌吃完早飯就去了家穎家,家穎正在刷碗,麗英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去集市去,聽他們說幾個孩子要趕緊,就給了家穎二元錢,看著錢,家明和家莉樂壞了,麗英把包都綁到自行車后座上,對家明說;“我先帶你過去,一會讓他們找你。”“我要和大哥、二哥一起走。”家明直接搖頭,跟著兩哥有好吃的,也有意思,建斌有點不好意思,今天就他是屬于混吃混喝的,不過想想,他以往也管過她們,就又理直氣壯了。
麗英走后,家穎要把作業做完才走,海斌就回家拿作業,建斌一百個不開心,嘴上嘟嘟囔囔的,又不敢大聲,生怕家穎不高興了不帶他,以往還好,今天他是屬于混吃喝的,最后還是從家里去拿作業過來寫,如仙老師看見他居然會在周六上午主動寫作業,并且是去家穎家寫,一開心就給了他一塊錢,還讓他好好寫,建斌看著有錢拿,不禁樂開懷,心說:“真是家穎助我。”
幾人寫作業時,家莉也拿出作業本,有模有樣地寫著:1.2.3,家明一看,也從家穎作業本上撕了一張紙,拿了支鉛筆裝模做樣地在那里瞎比劃,家穎對建斌說:“今天你先試著別抄,不會的我和海斌教你,現在題都很簡單,你做上幾次就會了。”建斌不高興地說道:“你是不想讓我去趕會了,是吧!”“今天咱們三個自己做完才能走,要不,我怕面對如仙老師,你又是我好朋友,我不能和你合起伙來坑你自己。”建斌說道:“你不讓我抄作業才是坑我,我不寫了,好像除了你還不能抄別人的一樣。”說罷,拿起作業本就回家了,結果,如仙老師看見他又不做作業跑回來了,氣不打一處來,揍了一頓后把他鎖家里了,說:“今天做不完作業不準出門。”建斌后悔得只想撞墻,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家穎家做完呢,起碼,不會有人講呀。建斌坐在房子里暗暗生氣,想做又無從下手。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建斌聽見家穎、海斌的聲音,“王老師,建斌在嗎?”家穎的聲音傳到了建斌耳朵里,“在家做作業呢。”“王老師,剛才建斌忘了拿作業本了,想回來拿一直也沒見他過去。”海斌開始給建斌找臺階,“家穎,是真的嗎?”“王老師,建斌做題的時候發現忘拿作業本了,說拿上就過來。”家穎跟著睜眼說瞎話,“拿作業本怎么把書包都給背回來了?”如仙老師笑著問道,這些小屁孩,還想蒙她,“這就得問建斌了。”海斌編不下去了。“家穎讓我自己做作業,我不高興了就回家了,這就是真話,你們趕會去吧,我媽讓我面壁思過呢。”建斌破罐子破摔。“你這個不思進取的家伙,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如仙老師就去開門,家穎現在才知道,建斌滿嘴的成語原來淵源在親媽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