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東淵之上,紅云如血,翻涌的霧氣中傳來刺耳的尖嘯,仿佛千萬怨魂在嘶吼。
海面不再平靜,而是扭曲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心處隱約可見猩紅的光芒閃爍,那是淵魔尚未完全睜開的眼睛。
敖悔立于云端,銀白長發在狂風中飛舞,弒神戟在手中嗡鳴,戟身纏繞著暗金色的龍紋,每一次震顫都引動天地靈力共鳴。
他身著龍皇戰甲。
由隕星鐵與龍皇逆鱗熔鑄而成,通體玄黑,卻在光照下流轉暗金色龍紋,宛如活物游動。
左肩盤踞一條昂首金龍,龍口銜著一顆幽藍的鎮淵珠;右肩則是一道猙獰的舊傷裂痕,那是三百年前淵魔留下的印記。
一條銀白色鮫綃制成的披風,看似輕軟實則刀槍不入,邊緣用金線繡著古老的龍族密文,隨風展開時如星河垂落。
他立于萬軍之前的身影,如亙古不滅的烈日墜臨深淵,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視。
玄甲上流淌的暗金龍紋仿佛活了過來,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暈,將翻涌的黑霧硬生生逼退三丈。
弒神戟在他手中發出清越的龍吟,戟尖一點寒芒似要刺破這天地間的晦暗。
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為了戰場的中心。
銀白長發在狂暴的靈力亂流中紋絲不動,每一根發絲都仿佛蘊含著無上威能。
那雙鎏金色的豎瞳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目光所及之處,連最兇悍的龍影衛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
淵魔的觸須在靠近他周身十丈時就開始自燃,化作縷縷黑煙消散。
當他終于揮動弒神戟時,整個東淵的海水都為之一滯,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那不是招式,那是天威。
“列陣!”
隨著他一聲令下,龍族大軍瞬間展開陣型。
敖澈手持滄溟劍,劍鋒如冰,所過之處凝結出無數寒霜鎖鏈,封鎖東淵外圍。
夜闌也聞訊趕來助陣,他身形如鬼魅,雙手短刃翻飛,專斬試圖突圍的蝕靈黑霧。
四大長老分鎮四方,各自祭出本命法寶,結成“四象封魔大陣”。
龍影衛則如黑色潮水般涌向漩渦邊緣,以血肉之軀筑起最后防線。
淵魔終于徹底睜開眼,漩渦中猛然探出數十條粗壯的黑色觸須,每一條都布滿猙獰口器,噴吐著腐蝕性黑霧。
敖悔眼神一冷,弒神戟凌空劈落——
“斬!”
戟刃劃出一道橫貫天地的金光,所過之處,黑霧觸須盡數斷裂,墜入海中竟腐蝕出滔天白煙。但不過瞬息,更多觸須又從深淵中再生,瘋狂反撲。
“它的恢復速度太快!”敖澈一劍凍住三條觸須,卻被另一條偷襲,肩甲瞬間被腐蝕穿透。
夜闌突然從陰影中閃現,雙刃交叉斬出,竟將偷襲敖澈的觸須齊根切斷。他的刀刃上淬著影脫族秘制的毒藥,被斬斷的觸須無法再生,痛苦地痙攣著縮回深淵。
“干得好!”敖澈喘息著道謝。
夜闌卻神色凝重:“這只是它的試探……真正的本體要出來了。”
海面突然炸開,一個由黑霧凝聚的巨大人形緩緩升起。和許若曦在窺天境里看的到一樣,它沒有五官,面部只有一雙可怖的眼睛,空洞的眼睛里,兩團漩渦在瘋狂地旋轉,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
“三百年了…我們又見面了…”
聲音響起的剎那,除敖悔外所有龍族都痛苦地捂住耳朵——這聲音直接震蕩神魂!
敖悔弒神戟橫空,周身爆發出耀眼的金光,硬生生抗住聲波攻擊。他踏空而行,每一步都在虛空中留下燃燒的金色蓮印,直逼淵魔核心。
淵魔抬手,無數黑刺從海面暴起!敖悔戟勢如龍,將黑刺盡數絞碎,但仍有幾根穿透防御,在他手臂和腰腹留下深深傷口。金血灑落海面,竟將黑霧灼燒出空洞。
“敖悔…你該感謝我…”淵魔的聲音帶著譏諷,“是我…把她帶回來的…我騙走了她的口琴…她回不去了…”。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敖悔的心臟。弒神戟突然解體,化作九道金龍虛影纏繞在他周身。
敖悔的聲音里帶著龍吟的嗡鳴:“三百年了,你還不死心!”
淵魔的軀體扭曲變幻,黑霧中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嘴角咧開至耳根,露出森白尖牙:“藍水世界本就是上古淵族的!你滅了我的族人,搶了我的江山,我當然不會放過你!”
敖悔金瞳燃起滔天怒焰,九條金龍同時發出震天咆哮,直逼淵魔核心:
“荒謬!”他的聲音如雷霆炸裂,“上古時期,淵族以蝕靈吞噬萬靈,若非龍族鎮壓,這世間早已淪為死地!”
“鎮壓?”淵魔嘶聲大笑,“你龍族不過是為了獨占這片天地!當年若不是你們偷襲,我族怎會敗亡?!”
“偷襲?”敖悔冷笑,弒神戟再度凝聚,戟尖直指淵魔那張扭曲的臉,“你淵族當年以蝕靈污染各族生靈,逼得他們自相殘殺、噬親而亡,這筆血債,你倒忘得干凈!”
淵魔的霧氣驟然收縮,仿佛被刺痛要害,隨即又瘋狂膨脹,聲音里帶著癲狂:
“那又如何?弱肉強食,本就是天道!”它的面容愈發清晰,竟隱約浮現出許若曦的輪廓,“就像現在……你以為你能護住她?她的凈世血,終究會讓她重蹈覆轍!”
敖悔瞳孔驟縮,周身龍氣轟然爆發,弒神戟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金虹,直刺淵魔核心:
“去死——!”
淵魔的笑聲在黑潮中回蕩,直至被金光徹底吞沒:
“你殺不了我……只要她的血還在流淌……我就永遠不會真正消亡……”
九條金龍同時撲向淵魔,撕咬它的軀體,而敖悔本人則如隕星墜落,一戟貫穿淵魔核心!
淵魔發出凄厲嚎叫,黑霧軀體開始崩潰。
四大長老趁機拋出早已準備好的玄鐵棺,棺上刻滿血色符咒,將潰散的淵魔強行吸入。
“封!”青璃長老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棺蓋上,其余三位長老同時施法,終于將棺槨徹底閉合。
海面漸漸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勝利。
敖悔單膝跪在云端,弒神戟插在一旁,金血順著戟桿滴落。夜闌默默上前為他包扎,卻聽見他低聲道:
“她…有危險!”
夜闌手一顫:“殿下是說……小七姑娘?”
敖悔忽然抬手按住心口。那里的龍形印記正在發燙。他猛地抬頭望向凌霄城方向,染血的銀發掃過夜闌還未包扎完的繃帶。
“殿下!您的傷——”。
玄色披風在云海中劃出凌厲的弧線。敖悔已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只在云層間留下點點金血,像一串墜落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