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雷暴島被雷云籠罩，許若曦站在懸崖邊的自制引雷塔上，雙手握著兩根銅導線。第四十二次雷電儲能實驗即將開始，她的衣服上還帶著上次雷擊留下的焦痕。

“你非要被劈成焦炭才甘心？”敖澈的聲音比以往要低沉。銀藍長發的龍族二皇子，站在許若曦身后。

許若曦頭也不回地調整著雷晶轉換器：“這次成功率能提升到四成。”她故意晃了晃纏滿絕緣布的手臂，“我穿了改良版……”

話音未落，一道紫雷突然偏離軌道直劈她面門。老龜丞相從礁石后沖出，硬生生替她扛住這一擊。年邁的海龜精，龜殼被電得焦黑，渾身須發倒豎，吐著黑煙栽進沙坑。

“連雷都劈歪的實驗，值得賭命？”敖澈的龍瞳里翻涌著罕見的怒意。他踢了踢冒煙的引雷針，“上次是燒毀工坊，上上次是炸飛半座島，這次打算把海水也蒸發掉？”

許若曦蹲下去檢查老龜的傷勢，后頸的鱗狀電痕若隱若現。這是過度接觸雷電的代價——她的身體正在異變。

“回凌霄城完成馭風者學業。”敖澈將療傷丹藥塞進老龜嘴里，語氣不容置疑，“只要通過畢業考核，我親自幫你建雷塔。”

許若曦擦汗的手頓了頓。

凌霄城意味著可能遇見剛選妃完的敖悔，意味著要面對眾人的眼光“沒被選中的人類”、“太子殿下都選完妃了，她還來干什么？”、“她就是不死心！”。許若曦害怕聽到這些閑言碎語，哪怕沒人說，為了避嫌也不能再回凌霄城。

“我的凈海計劃等不起。”她故意把扳手砸得咣當響，“再說馭風術和雷電研究有什么關系？”

敖澈突然笑了。他抬手召來遠方的黑影，碎脊鳶的鳴叫聲撕裂云層。這種翼展十丈的猛禽正俯沖而下，鋼刃般的羽毛割開雨簾。

“最高階的馭風者，能駕馭碎脊鳶穿越星穹。”敖澈躍上鳥背，銀發在颶風中狂舞，“包括去往……”他俯身在她耳邊說出那個禁忌的詞，”其他星球。”

許若曦的瞳孔驟然收縮。她一直隱瞞的真實身份，敖澈已經知道了嗎？

她突然想起當日在鯨落島選馭風者時，敖澈對孩子們說過，“成為馭風者，可以看到藍水世界外的星空！”為了回地球，許若曦答應了。

三日后，凌霄城。

晨光穿透云層，灑在馭風者學堂的青石地面上。許若曦站在隊列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里藏著一小塊雷晶碎片，是她偷偷帶進來的。

璃月在她左邊，正低聲和小青討論昨晚的星象：“聽說今夜碎脊鳶群會遷徙，如果能捕捉到它們的飛行軌跡，風刃術的精準度能提升三成……”

小青興奮地點頭，結果一轉身，差點撞上許若曦。她吐了吐舌頭：“小七妹妹，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許若曦扯了扯嘴角：“在想怎么把風刃術改良成帶電的。”

璃月扶額小聲說：“敖澈會氣死的。”

就在這時，敖澈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今日，我們繼續學習風刃術。”

敖澈立于高臺之上，銀藍長發束起，龍紋長鞭垂在身側。他的目光掃過眾學徒，最后在許若曦身上停留了一瞬。

“風刃術的精髓，在于借風成刃。”他抬手，指尖劃過空氣，一道無形的氣流驟然凝聚，“不是蠻力劈砍，而是引導碎脊鳶飛行的氣流，將其壓縮成銳利的刀鋒。”

他手腕一抖，長鞭破空而出——

“唰！唰！唰！”

三道透明風刃瞬間成形，如無形之刃撕裂長空，十丈外的礁石轟然裂成四半，斷面光滑如鏡。

學徒們倒吸一口涼氣。

“記住，風無形，但可斬鐵。”敖澈收鞭，語氣平靜，“現在，分組練習。”

璃月和小青一左一右站在許若曦身旁，三人結成練習小組。璃月指尖輕點，一道纖細的風刃緩緩成形，雖不如敖澈的凌厲，卻也精準地切斷了飄落的樹葉。

小青則有些吃力，風刃歪歪扭扭，最后“噗”地一聲消散在空氣中。她懊惱地跺腳：“怎么這么難！”

許若曦盯著自己的掌心，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璃月側頭看她。

“我在想……”許若曦瞇起眼，“如果風刃帶電，是不是能直接麻痹敵人？”

璃月：“……敖澈真的會氣死。”

沒等璃月阻攔，許若曦已經悄悄捏碎了袖中的雷晶碎片。細微的電光順著她的指尖流淌，她嘗試將雷電融入風刃——

“滋啦！”

一道藍白色的風雷刃驟然劈出，不僅切斷了遠處的樹枝，還附帶“噼里啪啦”的電擊效果，把樹梢上的風翎鳥電得羽毛炸起，尖叫著逃竄。

全場寂靜。

敖澈緩緩轉頭，龍瞳瞇起：“小七。”

許若曦干笑兩聲：“呃……意外？”

課后，其他學徒紛紛散去，只有許若曦被留下。

敖澈站在斷崖邊，背對著她，長鞭在手中輕輕敲打。

“你知道風刃術為什么不能帶電嗎？”他忽然開口。

許若曦一愣：“……因為會嚇跑獵物？”

敖澈轉身，龍瞳深邃：“因為雷電會擾亂風的自然流動，長期使用，會讓馭風者失去與風的共鳴。”

許若曦抿唇。她清楚自己的歸宿不是成為一名純粹的馭風者，而是找到回家的路。

“我明白了。”她低頭，語氣平靜，“以后不會了。”

敖澈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抬手——

一道比課堂上更凌厲的風刃劈出，卻不是沖著她，而是斬向天空！

“轟！”

云層被硬生生撕開一道裂口，陽光傾瀉而下，照亮了許若曦錯愕的臉。

“風刃術的最高境界，不是‘斬鐵’，而是‘裂天’。”敖澈收手，聲音低沉，“如果你想走捷徑，至少先學會真正駕馭風。”

許若曦怔住。

傍晚，許若曦獨自坐在學堂屋頂，望著遠處的星穹出神。

忽然，一道陰影籠罩了她——

巨大的碎脊鳶降落在她身旁，敖澈坐在鳥背上，朝她伸出手：“上來。”

許若曦警惕地看著他：“做什么？”

“教你真正的風刃術。”敖澈淡淡道，“不是在課堂上能學的那種。”

許若曦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抓住了他的手，二人共騎一只碎脊鳶。

碎脊鳶振翅高飛，沖向云層之上的星空。

而站在云池邊，看著這一幕的敖悔，眼中多了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