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漸熄，滄溟星光鋪滿沙灘。孩子們蜷縮在破舊房間的小床里睡著了，偶爾傳來幾聲夢囈。
許若曦坐在一塊礁石上，望著遠處起伏的海面，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貝殼。
老龜丞相慢悠悠地踱過來，龜殼上還沾著炭火的余溫。
“姑娘，”他笑瞇瞇地問，“太子殿下今早派人來問，凈心庭的花開了，您何時去看看？”
許若曦目光柔和卻堅定：“再過幾天。”
老龜的綠豆眼閃過一絲了然：“因為孩子們？”
“嗯。”她點頭，看向宿舍的方向，“孩子們還需要照顧，還有后院的藥圃……”
夜風吹過她的腳踝，涼意讓她微微蜷起腳趾。
“還有雷電實驗……”她輕聲說，“我要找到穩定導電的方法。還有馭風者課程，我也要完成他……”。
許若曦看著遙遠的蒼穹，想著敖澈曾說過的那句話：“最高階的馭風者，能駕馭碎脊鳶穿越星穹，包括去往…其他星球。”這是她回地球唯一的希望，她要試試。
老龜沉默片刻，忽然問：“就沒有……別的原因？”
許若曦低下頭，貝殼在她掌心微微發亮。
“我知道他對我好，”她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也……很想和他在一起。”
夜風拂過，吹散她耳畔的碎發。
“但我不是那種可以不顧一切撲向愛情的人。”她抬起頭，眼里映著星光，“時機未到……我們都還有很多事要完成。”
老龜聽了許若曦的話，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他慢悠悠地捋了捋胡須，龜殼上的古老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我們那有句諺語。”許若曦站起身，拍了拍圍裙上掛住的珊瑚碎粒，“最好的珍珠，都是被時間磨圓的。”
“姑娘啊，”他的聲音像被海浪打磨了千年的礁石般溫厚，“老臣活了三千年，見過太多一見鐘情燃成灰燼，倒是頭一回見到有人把愛情當酒來釀，可殿下他，還等著姑娘呢……”
晨光透過孤兒院殘破的窗欞，在斑駁的墻面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許若曦站在空蕩蕩的飯堂里，手指撫過開裂的木桌——桌面上還留著孩子們用炭筆畫的歪歪扭扭的太陽。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角落的鐵柜。生銹的鎖“咔嗒”一聲彈開，露出里面小心保存的圖紙——那是她從螺音島帶回來的雷電研究圖紙，紙頁泛黃，邊角還留著雷擊的焦痕。
“是時候了。”她輕聲自語，將圖紙在桌上鋪開，炭筆在指間轉了一圈。
她重新繪制了一張藍圖——《鯨落島電力系統構想》。
雷電收集裝置：改良法拉第籠，用藍水世界特有的星紋石和石灰粉強化結構，確保能承受藍水世界的高能雷電。
儲能核心：雷晶，雷暴島礦石，能儲存雷電能量。
輸電線路：銅絲，外層包裹海蛛絲絕緣膠質。
她盯著圖紙，喃喃自語：“如果能成功……”
鯨落島，破曉時分。
晨霧還未散盡，許若曦已經在碼頭上清點裝備。她將最后一塊銅礦石塞進防水背囊，突然感覺背后一陣涼意，藍水世界的銅礦石純度高的驚人。
“第幾十次了？”敖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壓抑的不滿。
許若曦頭也不抬，繼續檢查雷晶匣子的密封性：“這次有八成把握。”
“上次你說七成，結果差點被雷劈成炭。”
“所以這次改進——”
“沒有這次！”敖澈的龍尾“啪”地拍在木箱上，震得里面的銅制避雷針叮當作響，“那些小鬼晚上點不點燈有什么關系？龍族幾千年都這么過來了！”
許若曦終于抬起頭，晨光在她睫毛上鍍了一層金邊：“電的意義，不止光明。”
“……非去不可？”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非去不可。”許若曦從懷里掏出一卷圖紙，“你看……”
敖澈不耐地接過圖紙，卻在展開的瞬間僵住。那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潦草草圖，而是一幅精細到可怕的工程圖：每一根導線都標注了材質，每一個接點都計算了電阻，甚至還在角落畫了簡易版電網示意圖。
海風卷著咸腥味拂過兩人之間的空隙。
“這些……都是什么？”敖澈突然說。
許若曦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電路圖”。大學時，電學這門課是許若曦的強項。
敖澈無奈地扯過橡膠外套往身上套，“要是敢亂來……”
“就直接把我捆回凌霄城。”許若曦笑著接話，順手把一頂改良過的橡膠頭盔扣在他頭上，“二殿下要是被雷劈傻了，我可賠不起。”
敖澈氣得龍角發紅，卻聽見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林小魚正抱著小木桶往船上爬，璃月靠在船舷邊輕笑：“二殿下若怕了，不如在這等著。”
敖澈的龍尾“啪”地拍斷一截欄桿，卻轉身跳上了甲板，“開船！”
雷暴島，實驗現場。
烏云壓頂，雷蛇在云層間狂舞。許若曦站在臨時搭建的避雷塔下，手指緊緊攥著引雷索的銅線，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電壓穩定！”璃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準備接引！”許若曦大喊。
“轟——！”
一道刺目的閃電劈下，精準擊中避雷針。電流順著銅纜奔騰而下，雷晶匣子瞬間亮起耀眼的藍光，發出低沉的嗡鳴。
“成功了！”雷米從礁石后探出頭，鮫綃絕緣服上還冒著淡淡的白煙。
林小魚抱著記錄本，興奮地蹦跳：“小七姐！雷晶匣子亮了！真的亮了！”
許若曦快步上前，手指輕觸匣子表面，感受到穩定的能量波動。她抬頭看向敖澈，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我們做到了！”
敖澈的龍尾還帶著未散的電流，滋滋作響。他大步走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金瞳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知道。”她笑著抽出手，從懷里掏出一塊雷晶，“但值得。”
雷晶在她掌心閃爍著溫潤的藍光，像一顆被馴服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