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期間,季淮年沒再出聲,姜南也一樣,只不過她會偷偷關注他。
昨晚李珩明明說不嚴重,但是今天看他吃東西的時候,行動明顯緩慢了很多,抬手拿東西的時候更是有明顯的阻滯感。
“我幫你拿。”姜南實在看不下去了,拿了顆雞蛋遞過去給他。
他擰著的眉頭霎時就舒展開了,說的話有些調侃的意味:“順便喂我?”
“愛吃不吃。”姜南把雞蛋拿回來了,開始剝殼。
什么人?得寸進尺。
她憋著氣的樣子著實可愛,季淮年忍不住要逗她:“嗯,不吃了。”
說完用手撐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
可他還沒轉身,手就被拉住了:“坐下,我喂你。”
心地真善良,生氣了還會妥協。
季淮年眼里笑意漸濃,說的話越發不正經:“怎么喂?”
吃個雞蛋,還想用嘴嗎?
姜南氣不打一處來,用力一拽拉他坐在椅子上。
她力氣大,他一下失重,幾乎是跌坐下來的。
“痛……”
他弓著背苦笑著。
姜南心顫了一下,理不直但是氣很壯:“讓你耍脾氣,活該。”
季淮年不與她爭,張嘴咬了一口她塞過來的雞蛋。
還好,姜南頭腦沒發昏,沒把整顆雞蛋全都塞進他嘴里,不然他可能要被噎死。
“喝口果汁。”
他的牛奶已經喝完了,桌上還有果汁,她倒了一杯送到他嘴邊。
“謝謝。”
咽下了去,接著再咬一口。
這回他嘴巴張得大,差一點咬著她的手。
“季淮年,你故意的嗎?”
她瞪他一眼,拿紙巾擦手。
季淮年嘴里有雞蛋,沒開口,等到咽下去了才回答:“沒有,是雞蛋太小了。”
“哼,鬼才信你。張嘴,還有最后一口。”
“唔……”
這次是被塞進嘴巴的了,季淮年嘴里含著雞蛋,好笑地看著她,等到全都吃完了,果汁也喝完了才道:“姜南,你心是軟的。”
他這話說得極其認真,同時目不轉睛的地望著姜南,想看她聽了有什么反應。
她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正色道:“我對事不對人,你現在是我的雇主,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好,這是真心話。”
還有,她的父母去世也許和他家里有關系,但做錯事的人絕不會是他,她恩怨分明,不會將父母的過錯怪罪到子女頭上,所以她希望季淮年能夠健康平安地生活。
她的話鉆進他耳里,進了他的心臟。
他凝視著她很久,然后才問:“如果我像昨晚那樣做,或者更過分一點,你還會希望我好嗎?”
更過分一點——
姜南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會由著你胡來嗎?季淮年,別說你身上有傷打不過我,即便沒傷,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這句話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不信的嗎?”
這一年在林川,她過著悠閑的日子,但是沒有對自己放松,每天她都會在縣里唯一的那個拳館和館長對戰,作戰能力是有所提升的,她對自己有信心。
可季淮年對自己也有信心。
“我信,但是我想你不會跟我動手。”
姜南對他有感情,他能感覺得到,現在她不肯正視自己的內心,應該是因為她的身世,她有顧慮。
季淮年知道自己該給她點時間,但是和她相處的時間每多一天,他對她的愛意就越深,就越想要正大光明地和她在一起。
所以,他急了。
姜南聞言,斂住笑,正經地問他:“你是對你自己有信心,還是對我的職業操守有信心?”
“都有。”
“覺得我對你下不去手嗎?”她挑了挑眉。
他也挑眉:“你會對我下手嗎?”
姜南呼吸一沉,別開視線:“看情況,逼不得已的時候,很難說。”
季淮年:“……”
餐廳里死一般的寂靜,直到李珩到來,才打破這片死寂。
“季總,回房間檢查嗎?”
“嗯。”
季淮年起身,緩緩向樓梯走去。
李珩跟著上去,姜南緊隨其后。
季淮年走進了書房,李珩進去,姜南停在了門口。
不知是故意還是怎樣,門口沒關,姜南能夠看到季淮年脫掉衣服,露出他的八塊腹肌。
“季總,我現在上藥,您忍一下。”
李珩看著他發青發紫的后背,出聲提醒。
季淮年這個角度能夠看到門口的姜南,她在看他。
“嗯,你開始吧。”
李珩開始上藥,姜南一直看著,在看到他無聲忍耐的那一刻,終于還是沒忍住,走進書房,蹲在他面前,握著他的手。
“你心軟了。”季淮年抓她的手并不用力,大拇指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
姜南笑得極淺:“嗯,如果能讓你好受些,我可以再軟一點。”
底線是什么?
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那條底線總會一降再降。
藥還沒上完,大概是李珩力氣大了些,季淮年倒吸了一口氣,抓她的手緊了一些。
“對不起季總,這個地方比較嚴重,您再忍忍。”
他沒回應李珩,只是看著姜南。
“你覺得我是在用苦肉計嗎?”
其實這句話他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重逢以來,他就不斷受傷,雖不是他本意,但是從她的角度來看,確實是有這個嫌疑。
“那倒沒有,你不是那種人。”
姜南對他還是很了解的,他不屑用。
“這算是夸我吧?”季淮年忽然覺得后背的傷沒那么疼了。
“我說的是實話。”
他勾了嘴角,姜南的心也輕松了一些。
就這么無言看著對方,不多久,李珩處理好了傷口。
“季總,可以把衣服穿上了,這兩天還是要注意些,只能擦身。”
“嗯。”
季淮年應了一聲,正想著把那件黑色襯衣拿過來,姜南已經把它披到了他身上。
“自己扣還是我來?”姜南問。
他眼尾向上挑了一下,彎唇道:“你來。”
他坐著,姜南彎下腰,從最下面那顆開始扣。
扣到上面倒數第二顆的時候,她停下來了。
“這兩顆就不扣了吧?”
早上他是怎么穿的她忘了,但是她覺得在家就是要舒服一點,而且這種寬松一點的休閑襯衫,扣到上面去,總覺得怪怪的。
季淮年低頭看了下衣領,喉間溢出輕笑聲:“你喜歡就好。”
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