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特別搞笑的一點,我一直覺著我可聰明了,我把婆婆拿捏的死死的。
我從來不和婆婆鬧別扭,看到她干什么我就是個夸啊。一直夸的那種。我媽說過,“哄死人不償命”,我以為,我哄得我婆婆可好了。所以我婆婆在親朋好友面前總夸我,還會在張面前夸我幫著我。我覺著,我用聰明才智實現了傳說中的婆媳好關系。
事情不經細思量。我其實一直被婆婆拿捏的死死的。
結婚,婆婆和我媽通電話,說還有弟弟要供著讀書,看看彩禮錢怎么給。我爸媽也只想我過得好就好,就說彩禮最后都是給兩個孩子,你看著給就行。于是,沒有彩禮。
也沒有三金錢。我和老張沒有結婚對戒。當時正好裝修房子,我們手里的錢不夠花,每個月發了工資就要先還貸款,再就是裝修。所以,我看好了一個四千多的鉆戒,沒舍得買。買了一個一千一的單圈金戒指。老張和我說,以后都補給我。倒是真補了,給我買了一堆的金首飾。只是后來沒錢,他拿出去賣了一些,剩下的一些,讓我賣了。
訂婚的時候,給了一萬零七,結婚的時候,改口費給了兩千。但是,婚宴上老張同學的隨禮,我婆婆沒給我,孩子滿月酒的時候老張同學的隨禮,我婆婆也沒給我。滿月酒的時候倒是拿出來了,九百塊錢,說是你想拿就拿著吧。我這人,傻得冒氣,我怎么好意思拿呢。再說,婆婆也沒放我手里,只是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了,我覺著她可能想自己留著,我就那么懂事,說讓她收著。我婆婆這個時候倒是個實在人了,沒再多讓讓,就收起來了,和我說,誰收著都一樣。
我生孩子,要面子,覺著在醫院了要是婆婆給付錢那得顯得我婆家多在意我啊。傻得天真。都是外人,演戲給護士看,有什么意義。于是,提前給婆婆了五千。后來老張和我聊天說漏了,當天付款是老張拿著信用卡去付的住院錢。
生完回家,我想請個月嫂,婆婆說她什么都會,不用請。三天,我好像覺著我吃得一點都不好,因為我聽我同事她們說過,月子里吃得都是什么,我以為我婆婆沒有經驗,我就沒好意思說。吃得不好就沒奶水,婆婆嫌我奶水不好。第四天,三舅家二兒媳婦來看我。一看我吃的那口飯,都震驚了。問我為什么不吃些有營養的,換著花樣吃啊。我說我不知道我能吃那些東西,我婆婆說我不能吃,你能喝紅糖小米吃雞蛋。這個舅家兒媳婦說,“你媽咋能不知道?我就比你早四個月生,她去看我的時候和我婆婆說的,要吃什么,要喝什么,知道的可多了。”我婆婆在旁邊聽了,有些尷尬,我當時覺著,再怎么著我也我婆婆也是一家人,哪里能讓別人胡說八道。我竟然領她的情,還覺著她這個人不行,到哪里都挑撥離間。我和她說話也沒好氣,我嫉惡如仇,不喜歡連裝都不裝。她最后和我說,“嫂子,三姑啥也不懂,你就找個月嫂吧。月子是你自己做的,做好做不好都是你自己的事。”
這句話我聽進去了,我堅決要找月嫂。老張就行網上找了一個,來了兩個小時,我婆婆就讓我把她趕走。對,不是她趕,是她和我說,這個月嫂不行,她有合適的。我覺著那個月嫂挺專業的,但是,我不想和婆婆鬧別扭,就聽了。老張不想聽我婆婆的話的時候,我聽了,還把老張罵了一頓。我覺著我可真厲害呀,都能幫我婆婆管教她不聽話的兒子了。
就這樣,我婆婆把老張大舅家的二姐姐找來了,給我當月嫂。二姐姐人很好,但是,我當時看不懂二姐姐對我的各種暗示。她和我說,“你媽說你不喜歡吃豬蹄,我聽張說你從小就喜歡吃。”我不知道是我婆婆私下里和她說不用做給我吃,說我不喜歡吃。她又想做給我吃,不知道怎么說。我可會站在我婆婆的角度上考慮問題了,我和二姐姐說,“我媽可能覺著我不喜歡吃清湯寡水煮出來的豬蹄。”二姐姐還和我說,“你看你媽多慣著小張唄,一周回來兩天,還什么都不用他干,就讓他出去和朋友喝酒打麻將。你得說說小張,現在是爸爸了,要有當爸爸的樣子了。”我以為,二姐姐是想參與我和老張的事,老張出門都是和我說過的,我也同意了,所以在我看來這都不算事。后來問老張才知道,我婆婆嫌他在家里礙事,讓他出去玩。我和二姐姐也聊過這些事,二姐姐說,老張一回家就嫌我婆婆哪里對我不好,嫌給我吃的不好喝的不好,還嫌什么都讓我干。我婆婆和二姐姐說,“傻小子啥也不懂,就知道向著媳婦。”二姐姐見我整天啥也不懂,就總找機會點醒我,我是油鹽不進,后來她也不管了。二姐姐在我出了月子后就不干了,但是會經常過來看看我。我也是后來才懂,她看我整天一個人在家挺可憐的。
對,我是一個人在家。婆婆的超市很小,一個人看著就行。她一定要和我公公一起看著,怕我公公中午吃不好飯,她要去給他做飯。我公公從37歲開始就糖尿病,我婆婆一直覺著我公公的時間不長了,要好好對他才行。這個思想在我婆婆的不斷重復下完完整整地傳給老張了。老張對錢的瘋狂,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生活,另一方面,很大一方面就是他怕“子欲養而親不待”,怕我婆婆說的“你沒爸了還對誰好去”成了現實里的遺憾。這些以后再說。
我婆婆包好多包子,我一天三頓,都是包子。我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我當時怎么就那么好脾氣,一點不計較,還整天為他們著想。
我想起來了,老張周末回來的時候會帶著我出去吃。我記得有一次我倆剛出門半個小時,我婆婆打了好幾個電話,說孩子餓了,哭得厲害,讓我們趕緊回去。老張惱了,說,“孩子餓了就喝奶粉,那些孩子的媽沒奶水的還不活了嗎!別打電話了,打也不回去!”然后帶著我開開心心吃了火鍋看了電影。
可能是老張堅定地護著我,所以我才不計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