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綺愉雖然很好奇,但是還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因為她面前站著兩女孩子,一個女孩子看起來矮矮的還有點胖胖的,雖然是胖胖的臉,但實際上看起來靈動又可愛,不是那種一眼驚艷,反而讓人覺得很平凡,在她身上有一種細水流長的美,看得久了就會讓人聯想到靈動可愛這四個字
另外一位高一些,女生很瘦,但皮膚卻保養的還不錯,白皙且干凈,很標準的一張瓜子臉,但因為太瘦了顴骨突出的有點明顯,五官長得都很標準,可惜就是太瘦了。女生面無表情的,但那雙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心的眼里流露出一絲疑惑。她身上有一種沉默的美感,不似高嶺之花那般,就像那靜默的森林
那個可愛的女生叫何淑玲,另外一個叫梁文音,這兩個人是她一生的摯友,她和何淑玲從小學六年級開始認識,和梁文音從初二開始相識,一直相互陪伴對方直到生命的終止那一刻,雖然不常聯系,但每次見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和莫名的安心感,那種友情的深刻羈絆無需證明也無需言表
先開口的是梁文音:“江綺愉,這都放學了,你還不走不走啊”
江綺愉見到好友下意識的就是討好的站起來連聲應答:“走走走嘿嘿嘿”
怎么說呢她根本來不及感慨,情緒是上頭了,但還是先趕緊離開學校最重要,我相信無論是誰這輩子最不愿意待的地方除了上班的地方就是學校了
她正想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但是忘記了自己現在這是什么時候了,她在想‘完蛋了,我不知道我該收拾啥啊’一下子站在那里看著一大堆的東西,無從下手,就在身后好友狐疑的凝視下
系統再次出現拯救了她,她按照系統的提醒快速的將東西收拾好,并請求兩位好友的幫忙
還有半個月就要中考了,今年中考比較特殊,先中考,中考完后才到高考,她們需要將所有的東西從教室清空,并進行一次學校大掃除
官方說法說為了布置考場,其實是借這個由頭搞衛生吧
江綺愉這么想著
七月份的六點天還很亮,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大太陽曬不曬的問題了,而是悶熱,就像是置身于一鍋即將燒干的湯,空氣就像是被什么壓住了悶的讓人惱火(像壓力鍋)
艱難的抱著一大堆東西走過不算長的校園路,周邊的景色依舊很‘老’,四五棟紅色的教學樓連在一起,樓與樓之間有一塊空地,空地上有著茂密的草地和一些關于地理知識的小型展示品
走出教學樓部分,一直往前走就是校門口,這里非常大,大概可以站下站三列的十七個班的人
這里是開年級會議的地方,是一個小廣場,因此這里沒有什么植被,顯得有些荒蕪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周遭,內心不由自主的想‘又回來了啊’
她并不喜歡這個學校,甚至是厭惡,但她也能理解學校的選擇只是她依舊討厭因為她是受害者
她沒有猶豫的走出校門甚至于在其他人回頭時她都不曾回頭看一眼,她的視線只會落在值得的人和事身上
她站在原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好在她很快看到停在不遠處的白色啟辰SUV,記憶里記不清的車牌卻一眼就能分得清那輛像大白一樣的SUV,即使同一個型號的車停在那里,她也能不看車牌立刻第一眼鎖定在自己家的那輛大白
江綺愉將自己和何淑玲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塞進巨大的車輛后備箱里,梁文音的家就在學校馬路對面,她幫江綺愉和何淑玲把東西放上車后,就目送著江綺愉三人離開
看著她穿過馬路進入小區江綺愉才將視線收回,視線收回的那一瞬間,江綺愉頹然的靠在后座,一股難言的情緒涌上心頭
經歷了那么多事情后,她的情緒管理和表情管理都鍛煉的完美無缺,可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維持多年的管理系統,就像是遇到了木馬病毒一樣,瀕臨崩潰
她不愿讓人看到自己的失控,于是她彎腰把臉虛埋在在何淑玲的肩膀上,小聲的說著:“好累啊淑玲,真的好累啊”
何淑玲以為她是在說中考復習的事情,她輕輕拍著江綺愉的身體,笑著說:“確實,我也累唉,但是再忍一忍就過去了,馬上就中考了”
那雙肉肉的手一下一下的拍著,就像是在擊打著江綺愉心中鎖住的情緒的鎖,似乎是想要將那鎖打開,將多年被壓抑住的情緒洪水釋放出來
江綺愉強忍著心中翻涌的情緒,幾次開口都發不出聲音,似乎只要一發出聲音就會流下眼淚,她就會變得悲劇
好在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火速抬起頭看著何淑玲,一邊快速的抬手抹去眼眶里還沒有掉下來的眼淚,一邊欲蓋彌彰的說:“眼睛好疼啊,我這幾天都沒睡好,眼睛疼死了”
何淑玲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好友的累并不是學習方面的累,可看著好友的模樣她沒問,只是微笑的說:“沒事每天周六了我們可以睡到自然醒*^▽^*”
許是朋友間的心靈感應,她明白了何淑玲話里的意思,她是一個很糟糕的人,可是卻幸運的擁有了她這個朋友
一路上江綺愉都和何淑玲有一下沒一下的聊著天,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和何淑玲聊什么,但她就是想和何淑玲聊一聊天,什么都好
把何淑玲送到家之后,江父帶著女兒回到了自己家,將東西搬回家之后,看著熟悉的環境,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好像記憶里的那些是一場夢,現在才是她真正的人生
江綺愉從見到父親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因為她不知道要說什么
開門就是玄關,玄關和餐廳緊挨一起,餐廳擺著一張正好橫跨整個餐廳寬的沙發,而沙發靠門那側空出一人寬的過道
江綺愉從幼兒園到初三都一直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生活
每一個天還沒亮的早晨江母都會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江綺愉會急急忙忙的吃著早餐,腳下動作不停的將腳塞進那雙鞋子
小小的江綺愉每次穿鞋子的時候都在想為什么學校不能讓人穿拖鞋
江父換好鞋子后就姿態放松的癱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里的小說
江綺愉也懶得動彈了,她走到茶幾旁邊,將小椅子扒拉了一個舒服的角度坐下
這個角度不高卻正好和坐在沙發上的父親處于同一高度水平
從江綺愉的角度看過去,她能看清父親的所有的表情和動作
她突然就想觀察自己的父親了,她就這么呆呆的看著他,腦子里不由的將30歲那年的他做了一個對比
現在的父親還沒有被病魔折磨的形銷骨立反而有點開始發福了(叉一下想法江父真的是基因彩票了四十之后才開始發福),精神狀態比起那時的經常性睡眠只是工作下班之后的略顯疲憊
這樣的父親和記憶里被病魔折磨的父親,兩個形象重疊在一起,她越發分不清楚哪個是現實,看得久了她覺得自己有點頭暈了
甚至出現了父親在自己記憶里的所有形象,三十歲以前的關于父親的記憶,就像是真實的情景復現一樣,回憶涌現上來那一瞬間情緒也在隨著記憶快速展示而快速的翻涌著
父親笑著的,憤怒的,厭惡的,震驚的,痛苦的模樣一一展示在她面前,就連當時為什么會讓父親露出這樣的表情的事情也浮現在她面前,她只覺得心慌又抱歉
她覺得這一切都很不對勁,但是她的一部分思想模糊著這種感覺,兩種感覺對峙著,她努力的控制著這兩股正在她精神里斗法的思想
就像是有兩幫不聽裁判指揮的人在她腦海里拔河,她就像是想要終止比賽的裁判,攔都攔不住
就在她好不容易要將其控制住時,面前的景色突然出現父親在江綺愉面前被炸死的畫面,她徹底失控的喊出:“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