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周被雨幕籠罩,視線越來越模糊。
看著女子幾乎昏厥的樣子,陳楊舟心中焦急萬分。
再這樣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她長嘆一口氣,隨即沖進雨中,迅速摘了些枝條,又快速返回。隨后手指靈活地將它們編成一個簡易的遮雨圈,戴在頭上。
遮雨圈雖然簡陋,但聊勝于無。
陳楊舟心里清楚,必須盡快將女子送去就醫(yī),可這雨勢太大,若不稍作遮擋,恐怕連路都看不清,萬一失足摔下山坡,那就得不償失了。
做好準(zhǔn)備后,陳楊舟小心翼翼地將女子背到背上。
或許是動作牽動了傷口,女子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陳楊舟咬了咬牙,低聲對背上的女子說道:“姑娘,你千萬別睡,我馬上送你去看大夫!”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雨水打在樹葉上的“噼啪”聲和女子微弱的呼吸聲在耳邊回蕩。
陳楊舟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朝著未知的前方走去。
雨夜的山路本就泥濘難行,陳楊舟背著受傷的女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雨水順著她的額發(fā)滴落,模糊了視線,腳下的碎石不時松動,幾次險些踩空。
好在陳楊舟機敏,憑著多年在深山打獵練就的敏捷身手,硬是在滑倒的瞬間穩(wěn)住了身形。
背上的女子呼吸微弱,她不敢有絲毫耽擱,只能借著閃電的微光,繼續(xù)在漆黑的雨夜中摸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幾乎要筋疲力盡時,雨霧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處微弱的燭光。
陳楊舟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希望,連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她抬手用力敲門,木門發(fā)出“咚咚咚”的沉悶聲響。
“有人在家嗎?”陳楊舟高聲呼喊,聲音卻被滂沱的雨聲淹沒。
見無人回應(yīng),陳楊舟心急如焚,再次猛敲起來,力道比之前更重,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就在這時,背上的女子突然身體一軟,差點從她背上滑落。
陳楊舟連忙調(diào)整姿勢,將女子往上托了托,讓她整個趴在自己背上,“姑娘,你別睡啊!”
過了不知多久,院子里終于傳來細(xì)微的聲響。
緊接著,是一陣“吱呀”聲,老舊的院門緩緩打開。
門后站著一個精壯漢子,漢子穿著雨蓑,手里還提著一盞油燈。
陳楊舟連聲道:“大哥,我朋友受傷了,能不能借宿一晚?”
“快進來,快進來!”精壯漢子見到陳楊舟背上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溫和的神情,側(cè)身讓開門口。
陳楊舟點點頭,背著女子快步走進屋內(nèi)。
“當(dāng)家的,是誰啊?”一道清潤的女聲從里屋傳來。
但見一位約莫二十七八的婦人款步而出,柳葉眉間一點朱砂痣襯得膚若凝脂,杏眼在燭光下流轉(zhuǎn)生輝。
“來借宿的。”精壯漢子朝婦人擺擺手,隨即朝陳楊舟道:“這位兄弟,先把人放我們床上吧。”
陳楊舟依言將女子輕輕放下,動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的傷處。
婦人不經(jīng)意間瞥見那女子,瞳孔微微一縮。待目光轉(zhuǎn)到陳楊舟臉上時,滿是驚喜,但很快就掩去眼里的情緒。
伸出小手拉了拉精壯漢子的手臂,示意他看陳楊舟。
因為淋了雨,陳楊舟的身段在濕透的衣衫下顯露無遺,盡管她穿著男裝,卻難掩女子的特征。
漢子朝婦人搖搖頭,低聲道:“不急,先燒些熱水。”
婦人會意,轉(zhuǎn)身欲離開,卻在跨出門檻時回頭深深望了陳楊舟一眼。。
陳楊舟將女子安頓好后,心中稍稍安定,連忙朝漢子道謝:“大哥,真是太感謝了。”
“小事,小事,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漢子擺擺手,笑道,“怎么稱呼?”
“我叫陳楊舟,大哥怎么稱呼?”
“我叫孫海,你叫我海哥就行。”孫海爽朗答道。
陳楊舟點點頭,又看向門外,輕聲問道:“那大嫂……”
孫海笑著接過話頭:“她叫宋花,你喊她花姐就好。”
正說著話,宋花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姜湯走了進來,“快來喝點姜湯暖暖身子,可別著了風(fēng)寒。”
陳楊舟點點頭,伸手接過姜湯,卻沒急著喝,而是急切地問道:“這附近哪里有大夫?她被獸夾夾傷了腳,失血過多,再加上發(fā)燒,急需就醫(yī)。”
孫海皺了皺眉,嘆道:“這不湊巧了,村子里的錢大夫閨女生孩子,他這幾日都不在家。最近的大夫得去鎮(zhèn)上,可這姑娘瞧著不能再奔波了。要不……等天亮再說?”
宋花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擔(dān)憂:“是啊,這大雨天的,路滑難行,只怕會加重病情。不如等雨小些,再作打算。”
陳楊舟聽到這話,心中雖焦急,卻也明白眼下只能等天亮了。她點點頭,誠懇地說道:“叨擾二位了。”
“沒事沒事,你們先歇著,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孫海擺擺手,語氣寬厚。
宋花溫聲道:“快喝了姜湯吧,暖暖身子。”
陳楊舟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輕聲道:“多謝。”
……
夫婦二人離開后,陳楊舟獨自守在屋內(nèi),繼續(xù)照料著昏迷的女子。
她熟練地擰干浸了冷水的白布,輕輕敷在女子滾燙的額頭上。
昏黃的油燈下,女子蒼白的臉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雙唇微微顫動,斷斷續(xù)續(xù)地呢喃著:“救命......快逃......“
陳楊舟坐在床邊,聽著對方破碎的囈語,心中五味雜陳。
雖說二人只是萍水相逢,可既然將人救下,便是結(jié)下了一份因果。
她輕輕握住女子的手,低聲安撫道:“別怕,已經(jīng)安全了。”
許是這安撫起了作用,女子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了些。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窗外的雨聲漸漸停歇,天邊泛起魚肚白。
在陳楊舟的細(xì)心照顧下,女子身上的燒漸漸退了。
陳楊舟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
“你朋友好多了吧?熬了一晚上累了吧?快來吃點東西墊墊。”宋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走了進來,語氣溫柔。
陳楊舟點點頭,接過白粥,輕聲道謝:“多謝花姐。”她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溫?zé)岬闹囗樦韲祷拢?qū)散了些許疲憊。
或許是熬了一整夜,她的身體早已到了極限。剛吃完粥,陳楊舟便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
她試圖強打精神,卻抵不住困意的侵襲,最終雙眼一閉,靠在床邊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