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浦鋒語氣溫和,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關切。
陳楊舟低垂著眼簾,“我如今為救大人受了傷,不想回家令爹娘擔心,可否在大人府上借宿幾天,待傷口不再那么嚇人后再離開。”
浦鋒聞言,有些遲疑道:“那你爹娘那邊……”
陳楊舟抬起頭,眉眼一彎:“大人不必擔心,我會托信回去的,就說找到個活計,暫時不回家住。”
浦鋒沉默片刻,看著她手臂上染血的衣袖,心中愧疚與憐惜交織。
他點了點頭:“好。你安心養(yǎng)傷,府上自會有人照料。”
陳楊舟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多謝大人。”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洞穴外的風聲漸漸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人聲取代。
“大人!”
“浦大人,你在哪?”
聽到這些呼喊聲,陳楊舟心中一喜,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她下意識地想要沖出去呼救,卻被浦鋒伸手攔下。
“不急。”浦鋒的聲音低沉而冷靜,目光中帶著幾分警惕。
陳楊舟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的顧慮,點了點頭。
外面的呼喊聲越來越近,夾雜著凌亂的腳步聲。
直到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
“浦鋒!”
浦鋒聽到這個聲音,神情終于放松下來,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我們在這。”他提高聲音回應,語氣中帶著幾分如釋重負。
“找到了!”外面的聲音頓時變得嘈雜起來,腳步聲迅速朝洞穴方向靠近。
陳楊舟和浦鋒走出洞穴,迎面便看到一群人匆匆趕來。
為首的男子穿著一件玄色窄身棉衣,衣襟上繡著精致的暗紋,顯得既低調(diào)又不失貴氣。他生得劍眉星目,五官極其俊俏,嘴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眼神卻冷得很。
那男子見到陳楊舟時,目光微微一凝,神情中閃過一絲錯愕,低聲喃喃:“素寧……”
陳楊舟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微微一皺。
浦鋒笑著上前,照著來人肩頭便是一記重拳,接著轉身為二人引見:“這位是我的好師弟,封河,別看他整日板著張臉,實則最是重情重義。這位是陳姑娘,若非她仗義相救,你今日怕是要去亂葬崗給我收尸了。”
陳楊舟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心中莫名有些不爽快。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低聲道:“大人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浦鋒順著封河的目光看去,這才想起陳楊舟受了傷,連忙收斂笑意,連聲道:“先回府上再說,陳姑娘受了傷,需要盡快處理。
封河點頭,目光再次掃過陳楊舟,隨即轉身吩咐手下:“護送大人和陳姑娘回府,其余人繼續(xù)搜查,務必抓到那些蒙面人!”
眾人齊聲應諾,迅速行動起來。
……
陳楊舟跟著浦鋒和封河坐上馬車,一路返回府衙后宅。
馬車內(nèi)氣氛有些沉悶,她低垂著眼簾,心中思緒萬千,卻未表露半分。
很快,陳楊舟被安排進了客院。
大夫早已在一旁候著,見她進來,連忙上前行禮:“姑娘,請坐。”
陳楊舟點點頭,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輕聲道:“有勞大夫了。”
大夫渾濁的眸子在浦鋒二人身上打了個轉,欲言又止地拱了拱手:“大人,這……”
浦鋒見狀,知道自己在此不便,便開口道:“陳姑娘,你安心養(yǎng)傷,若有需要,盡管吩咐下人。”
陳楊舟微微頷首:“多謝大人。”
待二人離開后,大夫伸手搭上陳楊舟的手腕,細細把脈。
片刻后,他松開手,語氣平和:“姑娘的傷并未傷及筋骨,只需服藥幾日,好好靜養(yǎng)即可。”
大夫一邊說著,一邊為陳楊舟包扎傷口。動作嫻熟,顯然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
包扎完畢后,大夫起身告辭:“姑娘好好休息,老夫先行告退。”
陳楊舟起身相送,大夫卻擺擺手,笑道:“九九姑娘莫送。”
陳楊舟聽到這個稱呼,猛然一驚,連忙將其攔下,壓低聲音問道:“大夫,你是……”
大夫微微一笑,目光深邃:“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九九姑娘,珍重。”
說罷,他不再多言,轉身徑直離去。
陳楊舟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她握緊拳頭,心中暗罵:這蝴蝶客棧,遲早給掀了!
與此同時,大夫背著醫(yī)箱來到前廳,對浦鋒恭敬地說道:“大人,那陳姑娘并未傷及筋骨,只需服藥幾日,好好靜養(yǎng)即可。”
浦鋒點點頭,語氣溫和:“謝過大夫。小四,領大夫去賬房領診金。”
“是。”一旁的小廝應聲,領著大夫離開。
見二人走遠,浦鋒坐回原位,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神情若有所思。
封河坐在他對面,挑眉問道:“有沒有頭緒?那些蒙面人是誰派來的?”
浦鋒搖搖頭,語氣平靜:“我自詡清流,行事向來光明磊落。許是在漕運改制時斷了某些人的財路,才招致今日之禍。”
話音微頓,他望向遠處搖曳的火把殘光,聲音沉了幾分:“今天要不是你手下那幾個兄弟拼命護著,我這條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封河點點頭,并未多言,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茶面上的熱氣。
浦鋒看了他一眼,笑道:“難得你來我這一趟,竟讓你遇到這種事。”
封河放下茶杯,看向浦鋒:“你不考慮回京嗎?你知道的,只要你想回去,隨時都可以。”
浦鋒搖頭,語氣堅定:“不了,在這也挺好的。沒有那么多世俗干擾,安安心心做好我的父母官,為民做些實事,比在京城勾心斗角強得多。”
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抬眼問道:“倒是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考個功名?以你的才學,若肯下場應試……”
封河聞言立即擺手,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做出一副憊懶模樣:“可饒了我吧!做個聽話的紈绔子弟也是不錯。”
浦鋒望著他這副模樣,不禁搖頭輕嘆:“你啊……“語氣中既有無奈,又帶著幾分惋惜:“大夏少了一位棟梁之才,當真是可惜了。”
另一邊,陳楊舟坐在房中,心中思緒翻涌。
就在這時,一名穿著嫩綠色衫子的小丫鬟端著茶盤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細聲細氣地說:“姑娘,請用茶。”
陳楊舟收斂心神,微微頷首:“有勞了。”
小丫鬟將茶水放在桌上,眼角彎成月牙:“大人說姑娘初來乍到,怕您悶得慌,特意讓奴婢來陪姑娘說說話兒。”
陳楊舟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著茶盞,狀似隨意地問道:“你們大人...是個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