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今國破時，焇煙四起，一戶又一戶人家落難。

當今嫡公主殿下蕭妙，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蕭妙跌跌撞撞的找到大今帝，他已經是一具尸體。

轉頭一看，是四皇子，她的親生胞弟。

“跑！阿姐，快跑，別被抓到！”話才說完，一柄長刀便刺過他的胸膛，抽出來時已染了血。

“蕭景然！別走！”蕭妙撕心裂肺地沖過去，撲向四皇子，手上染了鮮紅。“阿姐，父皇沒有私藏妖孽，那是理理，它不是妖。”蕭景然蒼白著臉，咬牙吐出幾句話。

“殿下，和我走！“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侍女，面容冷峻，硬生生把蕭妙扛起。

“等一下蕭景然好嗎？他被留下了。”蕭妙聲音沙啞，不斷奮力撲騰，那是大今帝的兒子，那是大今的太子，那更是會甜甜叫她阿姐的弟弟。

“沒時間了，蕭景然已經死了。”侍女走到一處暗窯，將蕭妙放下，隨后直視著她，“蕭景然已經死了，聽懂了嗎？你現在是大今唯一的公主，活下去！”說完，便決絕的離開。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打斗聲，顯然是是侍女去引開了他們。

蕭妙緊緊的咬住下唇，落下一滴淚，頭也不回的踏入暗窯。

走到外面是一處林子，她躲入了一個空水缸，外面很快響起了交談聲“那個公主呢？一定是躲起來了，給我搜！”

蕭妙死死的捂住嘴巴，眼睛憋得通紅，大氣不敢喘一下。

“怎么沒人呢？去那邊！”一個侍衛叫著。“等等，這有個水缸。”另一個侍衛朝她走來，一步一步，踩踏樹枝的聲音清脆響起，令人不寒而栗。

“噗嗤”一聲，刀劍插入腹部，還未來得及收回，蕭妙打開隨身攜帶的水袋，又用衣服墊著，將水猛的澆下，刀劍瞬間恢復了銀色。

“好像沒人啊？”那個侍衛笑了一下，“藏的挺好啊，小公主。”蕭妙突然被拎出來，驚慌失措。

幸運的是之前的侍衛都走光了，現在只有一個。“就算只有我一個，你也打不過我。”侍衛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嗤笑。

蕭妙眼神狠了狠，猛的踹他下面，侍衛慘叫一聲，蕭妙趁此機會拔出刀劍，血不停的流，她仍一絲不停，猛的朝侍衛揮刀砍去，頓時，鮮血飛濺。

“呃啊！”侍衛瞬間瞪大了眼，噴出一口血，“去死，去死！”蕭妙憤怒的吼著，一刀又一刀的砍向他，直到看不出人樣。終是脫了力，她癱坐在地，腹部的血仍在流，蕭妙臉色蒼白，奮力走向林子深處。

次日一早，蕭妙暈暈沉沉的醒來，入目的先是一個竹屋頂，最后是在窗邊忙活的人。蕭妙渾身緊繃，手小心的探向床邊，摸緊了那只銀簪子。

“醒了，醒了就……”話還沒說完，一只銀簪子便抵住了他的喉嚨，隱隱有流血的預兆。“你是誰？為什么要救我？”蕭妙喉嚨發澀。

拂生驚訝的挑眉，隨即又壓下，“別別別，我可是好人，包好的。”蕭妙聽著這陌生的詞匯，抿了抿嘴，手上的簪子稍微松了一分。蕭妙開始查戶口本似的盤問。“名字”，“拂生”。

“哪兩個字？”拂生愣了愣，隨即答“春風拂面的拂，長生的生。”說到長生時停頓了一秒。似不滿蕭妙一直問他，反問“你呢，名字。”

“付今，付出的付，今日的今。”

“復今，好名字！”拂生笑了，似如春風拂面般溫柔。

此后，蕭妙便在他這住下了，每日便是倒茶端水，做飯洗衣，任誰也不會想到大今的嫡公主竟在這里當“奴仆”

“小阿今，你真的甘愿嗎？”拂生這是第58次問她甘愿嗎？她也第59次回答了“我愿。”

“好了好了，每天都是這個意思，想念手機，想念漢堡，想念長生了”拂生又開始嘮嘮叨叨，又在“長生”那停頓了一下。

“長生是什么？”蕭妙挑了挑眉，故意說。

拂生愣了許久，才回，“沒什么，一個故地罷了。”

蕭妙并沒否認，也沒肯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沒過問蕭妙，她自然也不會過問

蕭妙時常望著他出神，仿若他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小阿今想不想出去。”拂生轉過頭問她。“去哪兒？”

“見那大千世界，見那江湖紛云，見那兒女情長，見那生死離別。”這是拂生第一次說這么有深意的話，他深深吐了口氣，“yes，沒有停頓。”

……

第二天，他們仍是上了路。路上又撿了一個人，那人相貌挺正，面容陽光。“小阿妙，師父平時教你別亂撿人，但這個人得要。”

“說了，你不是我師父，你是阿兄。”蕭妙義正言辭的糾錯。“我都400多歲了，哪是你阿兄。”拂生哭笑不得，蕭妙如今十七，拂生400多了，相貌卻一如年輕的樣子。

…元止醒來時便看到一男一女踩在窗上，是真的踩在窗上，那么高的窗戶，那一男一女仍踩在了上面。

“是真的江湖客。”元止突兀的開口，挺立身子坐了起來，拱手朝著二人，“仙人一指醉，云飛萬里回。”拂生搖著茶杯，憑空一彈，風凜冽般撕裂開來，元止猛然接住那杯茶。

“是云醉茶，敬先生。”元止瞧了眼茶色，仰頭喝下。

“你說錯了，我阿兄可買不起這么貴的茶。”蕭妙打斷了二人。“哦？這位姑娘喝過云醉？”蕭妙又瞧了眼拂生，“未喝過，但他確實買不起。”

“小阿今，你這話兒可太傷人。”拂生開著玩笑，倚在窗邊，嘴角勾著不羈的笑。蕭妙瞧了眼他，并未理，反倒轉向元止。“少年郎，可要和我們一起走。”

“此行何去？”

“化仇。”

“何時歸？”

“仇散時。”

兩人一番模棱兩可的話，逗笑了拂生“哈哈，兩個小學生吵架。”

此后，三人同行，共浪江湖。

……………

一個竹林中，嬌美的少女手持一把銀色長劍斜靠在門外，略帶挑釁的看向對面的男人。元止屏了屏氣，一拳飛向蕭妙，途中竟不小心將她的發髻扯散了。

蕭妙綁的是紅色發帶，斜斜的挽著發尾，桃花眼略微上挑，眼神多情，唇紅齒白，嘴角微微勾起“元止，打不過可別玩下三濫的手段。”

元止有些羞憤，“誰玩下三濫的手段了！明明是你先色誘我的。”最后一句說的有些小聲，但蕭妙還是聽見了。

“我為什么要色誘你呢？”他一個瞬移，便到了元止跟前，湊近了些，眼神略微戲謔，活脫脫一個女浪子。

見元止吞吞吐吐的，蕭妙搖了搖頭，轉身便不見了。也就是她轉身的瞬間，元止勾起了一抹笑。

遠處的拂生眼神晦暗不明，將一切盡收眼底。

夜晚，月亮高懸，星光不明。

元止獨坐在門外，漆黑的眼眸略微低沉。

“怎么，是被家人趕出來的？不好受吧，今日是不是想他們了？”蕭妙緩緩走出門，坐在臺階上，整齊的弄好了裙擺才轉頭看向他。

元止略帶著無奈，“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隨后，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不是被趕的，是逃出來的，我家太危險了。”

蕭妙嘴角的笑斂了些，眼神略微發冷，“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行動拂生。”元止略微驚訝，抬頭看向她“若動了如何？”

蕭妙的眼神更冷，手快的看不清速度，片刻，一把銀簪已經抵達了他的喉嚨，“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阿兄。”自從大今被覆滅后，蕭妙再未感受過這種溫情，她太過重視了。

元止笑了笑，“放心吧，他也是我的阿兄。”

“不論如何，過去的已然過去了，你放下吧。”蕭妙語氣淡淡的，手中銀簪已經收回。

“那你呢，阿今？”

“這個你不用管。”

“那如果威脅到我的安全呢？我可珍惜命了”元止似乎故意與她過意不去，調笑道。

“只要拂生在，不會的，他會保護你的安全，我也會。”蕭妙的聲音有些低，似乎在逃避話題。

“哦，原來你那么在乎我呀！”與白天的唯唯諾諾不同，夜晚的他仿佛多了幾分攻擊性與魅惑，眼尾微微下垂，像只可憐的小狗，湊近了更容易被誘惑，然后吃掉。

[這是一只獵犬]蕭妙在心里想著，[可若已經中了他的計呢？]

“好了，阿今，該睡覺了，期待著你的復仇。”元止的笑單純無辜，好似只是期待。

光微微灑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眉眼如畫，英俊無比，高馬尾高高束起，額前略微有些碎發，卻遮不住他的少年英氣，他嘴角揚起了笑，朝蕭妙揮揮手，飛奔入了房間。

走廊的深處，他略微苦笑了幾聲，演戲，最怕的便是把自己也騙進去……

還未等蕭妙回房間，拂生便出來了。

“小阿金為何還未睡？可是有才子相伴，而忘了師父？”他略微帶著點調侃，溫柔似水。

“阿兄！我才未對元止起，起那樣的心思！”蕭妙現在倒是多了些小女子的嬌柔，這是她面對親人會有的，面對信賴的人，她便會卸下防備。

“怎樣的心思呢？”拂生偏偏不肯放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未等到回答，他抬頭，蕭妙已不見蹤影。

確定人真的走了后，浮生才回了房。

……

“阿兄，你自何處而來，又到何處去？”蕭妙依靠在船邊，雙手抱胸再次問，好像是怕什么，又補了句，“別再說什么，貧僧至東土大唐而來，為西天去。”她模仿著老年音，搞怪極了。

“現在膽子大了，都敢質問你阿兄？”元止端著一盤水果進來，臉上掛著從容的笑。

蕭妙自然的張開手，接下元止扔來的葡萄。“yes，三分。”拂生在一旁為他們配音。

隨即又想到什么，再次說，“馬上就到了。”“什么馬上到？”一旁到元止好奇的發問。蕭妙要按下他的腦袋，被元止提前躲過，反踢了一腳。

“元止！”一聲怒吼，蕭妙一個飛踹，毫不留情的。拂生毫不意外地聳了聳肩，再次躲到了一邊。元止一邊閃躲，一邊說“今今，我要發力了。”

蕭妙難得沒有在乎昵稱，只是微紅了臉頰。腳驀然被抓住，蕭妙狠狠往下一壓。左手攻去，掌心凝力，狠狠擊住了他的胸口。

元止稍微吐了一口血，不在意的擦了擦，倒讓他的臉上添了幾分少年氣，“今今，下手好重。”蕭妙可不會再放過他了，怒怒地瞪著，“誰是你今今！”

拂生一邊用棉布擦著手，一邊聳肩的出門，“今天又是個不眠夜。”

……

三人行路半年，到了一個山門。“凌霄門的給我滾出來。”拂生怒瞪著這座山。身后兩人還在拉拉扯扯，“離我遠點兒！”“不嘛今今，你太好看了。”二人熟悉后，元止倒是越來越沒臉沒皮，只是這招好像對蕭妙真的有用，她嬌嗔一聲“滾！”

為首的掌門仍是迎風，他頭發花白，與拂生離開時很是不一樣，笑起來很是和藹。“阿生？”迎風見到了拂生似乎很驚訝，一邊招呼人開門，一邊下來迎接他們。

被安排了住處后，三人分別落腳，按著拂生的指示去收集了一些消息。再次集合，已是晌午了。“說說收到的消息吧。”拂生率先開口，目光凝視著二人。“迎風，已是700多歲，500年前建立凌霄，為宗主途中滅過許多個小門派。”這是元止收集到的信息。

而另一邊蕭妙艱難開口，“凌霄，十年前統一下山，以誅妖之名滅了大今國，其國子女無一幸免。”手放在桌下，已經深深的嵌入了皮肉，血腥味引來了一些“小動物”在門口張望。

“找死！”元止十分不耐，一道靈力打出將其全部碾魂。

對面的蕭妙已經渾身顫抖，仿是陷入了什么心魔。元止大步跨過來，“今今，阿今？”“行了行了，別動她，她沒事。”元止顯然不信，將她擁入懷中，努力按住她的手。

蕭妙確是陷入了心魔，面前是華麗的宮殿。一個衣著漂亮的小女孩兒飛奔過來，被大今帝擁入懷。“我的妙妙又漂亮了。”“呀呀~父皇，母，母后。”

“妙妙？母后來了，母后來啦，了。你希望有個弟弟還是妹妹？”大今后溫柔的撫摸著她。“妙妙要弟弟，要弟弟。”3歲的蕭妙窩在大今后懷里。“為什么要弟弟？”蕭妙思考了一會兒，“因為他們說要弟弟才可以繼承皇位。”

大今帝的臉瞬間黑了，那夜，邢獄司頻頻傳來慘叫。

思緒再次劃過，轉眼到了她10歲。

“蕭妙，你算個什么玩意兒？死了娘的狗東西！”二公主蕭元大吼，手狠狠掐住蕭妙的脖子。

蕭妙冷冷的瞪著她，反手揪出自己頭上的銀簪，從她臉上劃下，一串血珠瞬間飛落，尖叫聲也在此時響起，待到皇帝來時，蕭妙落入了池塘，濺起了一陣水花，池中的人不斷撲騰著，好似快不行了。

此后蕭妙便頻頻生病，大今帝對此十分苦惱與憤怒，恨不得剝了二公主的皮。而蕭妙的胞弟，蕭景然，當晚偷偷絆了二公主一跤，害得她摔進了剛被填滿淤泥的荷花池里，因著里面還有些大石頭未處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10歲的蕭妙對此十分開心。

再就是16歲亡國，大今硝煙四起，民眾們大叫著，卻不是逃亡，而是大喊，“大今若破，誓不離國，大今不復，誓不歸魂。”

蕭妙被護的很好，數10個暗衛圍著她，她卻只能看著皇室的人一個個去死。有在幼時哄著她玩的貴妃姨姨，有在少時背著她到處飛的二哥哥，也有對她無數次縱容的父皇。

16歲的蕭妙痛苦的癱在地，面色悲憤。“站起來！站起來！”背后是已經長大了的蕭妙，冷風冽冽吹起她紅色的衣擺，頭上的一只銀簪還沾著血跡，發后的發帶迎風飄揚，像極了索命的惡鬼。

“心魔，算什么！”蕭妙大吼一聲，用手上的劍狠狠劃過腹部，成功讓現實的自己清醒了過來。突如其來的光亮照的她睜不開眼，“今今，你終于醒了。”一旁的元止黑眼圈很重，顯然守了她許久。

蕭妙不斷的回味著心魔，抓到了一處關鍵點！敵人，凌霄，少門主！只要找到他們的少門主，便斷了他們宗的后路。

蕭妙勉強笑道，“拂生呢？”元止似乎也很疑問，“不知道，他當初讓我好好照顧你，便走了。”蕭妙皺緊了眉頭，“走了？不好！！”

蕭妙猛然沖出了門，風將她的聲音送至元止耳邊“快點跟上”元止心里又泛起了一抹甜，今今永遠記著他的。

“拂生！！”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凌霄門到處都流淌著血跡，宗門倒塌了，連中央廣場也塌方了幾處。拂生手持一柄血紅長劍，正殘忍的殺著里面的人，突兀的，后面沖出一把劍，是迎風的。

“小心！”蕭妙把自己的劍甩了出去，刺穿了他的胸膛。拂生愣了愣，轉過身子，揚起一抹勉強的笑，因為臉上還有血，顯得有些可怖“小阿今，你醒了，好早呀。”

蕭妙憋著眼里的淚，邊說“拂生，阿兄，你有事兒就說出來，我們幫你，要殺人一起殺！”

元止也趕到了，先是震驚了一瞬，隨即沖向拂生，“師父！”蕭妙更加震驚了，轉頭望去，“你們什么時候又背著我拜了個師啊！”

元止沒來得及告訴心上人，便看到拂生癱在地。二人一同上前，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拂生臉上全是血跡，仍然遮不住他的蒼白，“沒事兒，別擔心。”

“那…這是怎么回事？”蕭妙小心翼翼的發問。

“不是你說的嗎？報仇。”

蕭妙緊咬住下唇，“你好歹400歲了，我是開個玩笑呀！”

拂生好似沒聽見，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來白，自另一個世界的。”

拂生是穿越的，穿來時200多歲，仍是一個流浪者，便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長生門。他當時遭受襲擊，暈倒在了門口，是宗主閑來無事半夜逛山才發現的，這也是后來拂生救下蕭妙的原因。

他與宗門們的“廢物師兄”生活著，每天跟“咸魚長老”斗智斗勇，說不上幸福，倒也是無憂無慮。就在那一日，凌霄派人來了。說是收受小宗門的奉稅，卻派人將長生門屠了個一干二凈。

聽說是因為長生門的一個小弟子搶了凌霄的一株靈草。長生門的弟子的命好像就是這株靈草，被凌霄的人獲了后，又丟棄。

眾人都是護著宗主的，因為是宗主將他們一個個的撿回來、養著。可宗主拼死護住了一小部分弟子，拂生就在其中。

后來又因為凌霄的追殺，最終只余下他一人，他也是被師兄拼命用法陣轉移，僥幸存活。

“聽起來真是個狗血的故事。”拂生自嘲道，手指向了凌霄的宗主迎風，“這個老頭兒，小時候還給過我一顆糖，是苦的，他也是故意的，但我卻記到了現在。”

說完后，拂生用劍支撐著站了起來，對著蕭妙彎了彎眼，“小阿今。”元止很識相的走至一旁。“師父最后祝你歲歲常歡愉，事事皆勝意，要做自己，不枉師父養你幾年，長大了！”

蕭妙撇了撇嘴，“胡說，我明明也出去做任務了！幫你撿柴、種菜。”話雖是歡快的，但語氣里卻飽含著酸辛。“阿妙兒，要快樂啊！”拂生最后看她一眼，抽出劍猛然劃過自己的喉嚨，一如他們的初見。

血一滴一滴落下，染紅地面，像是他們當初如果沒有交談的結局，如果當初蕭妙沒有聽他說話，血便會在那時落下。

“師父？師父，拂生師父，阿兄……”蕭妙愣愣的看著他，猛然坐下。一旁的元止聽到喊聲，也站了許久，緩慢的轉過身。

時間好像就是如此快，明明昨日拂生還為他們掖被角，帶他們出船游玩，今日卻倒在了這大大的凌霄。

“師父？師父！”

凌霄滅門這一天，天下又死了一個長生者，名拂生，春風拂面的拂，長生門的生。

次日夜晚，蕭妙一人坐在外面，元止跟在她身后緩慢走過來。兩人都是一樣的痛苦，蕭妙語氣梗塞，“元止，他在想什么呢？養我們就幾年，為什么要死的這么突然？”

元止愣了愣，勉強答，“許是，是他們那個世界的習俗吧！”蕭妙停頓了許久，轉向他，一吻落在臉邊，“元止，我也喜歡你，我希望以后我們再不分離，都平安的好嗎？”元止抿緊了唇，重重的點點頭。

次日，蕭妙剛醒，就發現對床沒有了人。她莫名有點心慌，便開始在院子里找了起來，“元止？元止？阿止！”直到看到一封淡黃色的書信:

心上人今啟，吾有事離于家，必速歸，等吾，勿忘勿忘。

一封很草率的書信，連格式也沒好好寫，可見主人走的多急。“他是去干嘛了？”蕭妙自言自語，一點不見悲傷。

……此后，人人皆知，浣竹林里有個女俠，日日練劍，名次在英雄榜上一次次上升。

蕭女俠行走在街上，孤身一人，再次前往了凌霄。那不再是一片廢墟，而是另一個大宗門，宗主的聲音很熟悉，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卻高高在上，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少年。

“長生門付今，挑戰浼云門門主！”

“長生門付今，挑戰浼云門門主！”

“長生門付今，挑戰浼云門門主！”

三聲震天的聲音響起，成功將元止引了出來。

“付今？”元止面龐一如既往，眼神對上她是震驚，又轉向了欣喜、愛意。

前面的兩個門派弟子剛想攔住蕭妙上來，便被她一劍斬殺。蕭妙挑釁的看向元止，元止既震驚又悔恨的看著那兩個弟子。

“阿止，這就是你的速歸？三年呀！你知道離了師父后，我只有你了。”蕭妙神情無助，仿佛又回了拂生死之時。元止被引起了舊事，神色恍惚，蕭妙眼神再次決絕，揮手出劍，元止并未抵擋。

“今今？我當初并未食言，我到現在還記著當天，我被人找到，說是凌霄的后人，因師父我自是不愿，但他們說能治好你的絕情蠱，我便去了。”

絕情蠱，顧名思義，絕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無情又決絕。蕭妙當初表白，元止是能看出她的情意的，但又被抑止了。

劍已來不及收回，生生刺入他的心。蕭妙皺緊了眉，驀然落下一滴淚，是紅色的，她竟然流了血淚。

原來那種奇怪的感覺，竟是絕情，心中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涌上來，當初拂生死時的情緒又回了，不同的是拂生的死是一種親切之人的死，而元止，是心上人。

蕭妙手中的劍叮啷落地，再次劃下了一滴血淚，恰恰落在了元止眼邊，“妙妙，我從未負過你，你也是，別害怕，你如今報了仇，該輕松了，該回家了。”

蕭妙再次愣了許久，突兀的俯下身，最后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昵稱定永情，

一吻定永生

二吻生死別。

“師父，拂生，這就是大千世界，這就是江湖紛云、兒女情長，還有生死離別嗎？”

蕭妙想，她寧愿絕情，至少不要體驗父皇、拂生、還有元止的死。

……正文完

番外

聽說，江湖上有了個女劍仙。

她總是身著一襲破爛紅衣，手卻執著三把好看的劍。一柄名拂生，一柄名元止，還有一柄名付今。

二十年后，大今國復，大今人重新進入家國。只是不知創始人去哪兒了，她只是從百姓里挑選了一個茁壯的小女孩兒，任大今帝，取名蕭娣柔。

她把大今治理的很好，國泰民安，但當時的人人都惦念著他們善良可愛的嫡公主，蕭妙。

女劍仙進過京城一次，偷翻入了宮，自己拿了本子，寫下一生的種種，有大今國破，有遇到拂生，有愛上元止，還有與拂生、元止的生離死別，也記下了自己中了絕情蠱之事。

偶然一次被女帝翻閱，藏入書柜。

女劍仙又出了城，去了凌霄，那個故事開始，也是故事結束的地方。

拜了自己的師父或叫阿兄，也與自己的愛人喝了酒，重新修筑了小竹屋，偶爾回去。

女劍仙遇上很多求師的人，她從未答應，怕遇到和拂生一樣的事。

她也怕遇上自己愛的人，再次發生生離死別。

世人從不去追逐她，因為她自會入世，因為世間有她牽掛的人與事。

女劍仙總是別著一支銀簪，曾經聽過那是她父母的物，也是自己與那兩人的開始。

開頭總是與結果相似，女劍仙早知如此，便不會再開始，不會再入世。

女劍仙無拘無束，無情無欲。

卻從來未丟過那三把劍。

也是這江湖的一番傳說。

……全文完